第35章很傻很天真的拉克丝
“那个小鬼!”
离开PLANT时,马尔基奥的心情是异常郁闷的。
从地球来PLANT时,他是背负着无数人的吹捧、期望,顶着圣人救世主的光环降临PLANT的。来时鲜花红地毯,万众瞩目,世界的焦点。
但现在他离开时,除了脸上还留着五道没有消散的巴掌指印外,还背着骗子、神棍、地球联合的间谍等诸多骂名。离开时,送行的人只有大猫小猫三两只,空空荡荡,虽然他的眼睛看不到,但是马尔基奥能感觉到,他离开宾馆时,旁边路人投送过来的目光,不是尊敬,而是厌恶和鄙疑。
而这一切,全是那个“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的调整者小鬼作的。
他当场甩了他一记重重的耳光,然后又以当众折了自己的手掌为代价,洗清自己不说,更借着当时的演说和精彩的表演,把他绑上了骗子神棍的火刑架。
“我不是骗子,我不是神棍,我不是地球联合的间谍,我只是希望大家不要互相残杀,这有错吗?”
马尔基奥的心里在咆哮,在喷火。他一生努力的事业,苦苦打造的形象,却在几分钟内,被一个年青的毛孩子给毁了。现在他离开PLANT时,只有自己的学生拉克丝和少数熟人朋友在为他送行。
坐车通往太空船停机坪的路上,马路两边不断地飘来歌声,全是那个男人创作的歌曲,不是《扎夫特之歌》就是《解放之歌》,全是包含邪恶力量的声音。
最高评议会现在正在开会,讨论的正是过去久悬不决的“义务兵役制”问题,现在的整个PLANT的民意民心民气,全被那个男人那天的表演,给挑动得沸腾起来了。
在这个情况下,和民众的意愿对着干,投反对票的议员,等于是政治上自杀。
当马尔基奥基穿过候机厅,正要上飞船时,候机厅里突然传来欢呼声。
“扎夫特万岁!”
“扎夫特万岁!”
“通过了,通过了,义务兵制度通过了!”
PLANT的克莱因议员没有过来送行,是因为评议会正在讨论这个提案,提案是由阿卡菲尔的养父,著名的“稳健中立派”议员迪兰达尔提出的。
最终,十二人的评议会,以九票支持,三票弃权,通过了这项提案。
马尔基奥恨恨地对身边的学生道:“这不是民主,这是民粹!这是民意绑架投票!”
一个声音,在这时突然响了起来。
“你是要说这届的PLANT人民不行吗?政见和你相同的选票,就是民主,不同的,就是民粹?”
“阿卡菲尔!”
拉克丝一惊,寻声望去,立刻在候机厅的一根柱子后面,看到一个刚刚转出来的人,正是阿卡菲尔。
现在的阿卡菲尔,左手打着石膏,上着夹板吊挂在胸前,出现在这里。而在他身边,一左一右站着一大一小,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除此之外,还有第三个人,是一位年青的身穿绿衣的扎夫特机师。
护卫在马尔基奥身边的丛云劾和罗裘尔,见到这两个人的面孔后,全部愣了一下,同时“虎驱剧震”。
两人心里同时想起了一个伙伴的名字:“普雷亚?”
跟着阿卡菲尔出现在这里的两个人,正是劳鲁克鲁兹和雷。
“阿卡菲尔?”
瞎眼的导师靠着声音把头扭到了他所在的方向。
阿卡菲尔淡淡的道:
“你和拉克丝,都不该再叫我阿卡菲尔了,现在的我是大和基良,阿卡菲尔只是过去时。”
马尔基奥点点头,同意道:“不错,现在的你,确实不该再叫阿卡菲尔了。”
然后,他正色道:
“你宣传的那些学说,虽然是真理,但是他太沉重,而现在的人民,还无法承担起这份沉重。”
阿卡菲尔反驳道。
“你是想说,这一届的人民不行吗?你是想说,他们的智商智力不够,只有孩子的水平,很容易被人鼓动,玩弄,就象是那些替最早的调整者效命的蓝色波斯菊的蠢货一般吗?你是想说,人民都是孩子,他们不会正确地使用手中的权力,我传授的知识,对于他们来说,是危险的杀人武器,一个孩子拿着武器当成玩具胡乱使用,会造成更可怕的灾难。”
马尔基奥叹气道:“看来你都知道。”
阿卡菲尔走过来,和这位著名的导师隔着一米的距离对站着。
马尔基奥道:
“你在奥斯陆的十年遇上了什么?你的那些思想,想法,绝对不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该有的,阿卡菲尔,不,是大和基良。”
“我遇上过好几位真正的导师级人物,他们都是亲手铸造了一个时代的真正传奇。他们的功绩,或者曾经平定乱世,或者把自己的国家从最深沉绝望的黑暗中拉出来,他们的思想,理论,都是受过时间和历史的考验。昨天我能打败你,是因为我从时间的长河里,汲取了这些真正伟大的导师的思想精华,打败你的是他们,而不是我。”
马尔基奥露出极感兴趣的表情:“他们是谁?”
“那是我最大的秘密,而你,在未来很可能站在我的对立面上,所以我不能告诉你。”
马尔基奥愤怒道:“看来你对自己做的事情,非常的清楚。”
“马尔基奥先生,虽然我很不喜欢你,你的那套妥协龟缩的哲学和我的以斗争求生存的生存哲学完全对立,但我并不介意和你坐下来好好地聊聊。我今天过来,在这里拦着你,是有意的,因为我不能看着拉克丝,被你带到歪路上。”
阿卡菲尔这话一出口,马尔基奥身体一震,本能地伸手往身边一捞,却捞了个空。原来拉克丝因为心担心阿卡菲尔又伸手打人,所以向前多跨了一步。
意识到自己失态后,玛尔基奥在第一时间冷静了下来。
听到阿卡菲尔提到自己,拉克丝心中一震,目光复杂地看向阿卡菲尔。
“我过来,并不是打算说服你。因为我很清楚,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按照自己的人生观世界观,在这个世界活了很长的时间。尤其是你,马尔基奥,你的思想你的观点,经过几十年的发芽,发育,生成,成长,已经长成了一株大树,盘根错节,甚至形成了以你为中心,为人生导师,偶像的团队,比如你身边的这两位废物商和雇佣兵的朋友,还有你的学生。要你自我否定自己的过去,是痛苦和残酷的,我并不认为,你有这份勇气否认自己过去的一切。但是......”
阿卡菲尔把目光投向粉红头发的少女。
“拉克丝,她还年青,我不能看着她在错误的路线上越走越远。你只会告诉她世界的美好,却不肯告诉她世界的真相,世界的残酷。这是不行的。她是克莱因的女儿,如果这么一直愚蠢的天真的下去,会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下的。”
然后他把目光再次投向丛云劾。
“我知道你对我前天当众泄露你的身份非常地不满。这里,我向你介绍一下这三个人。”
他说着把手往身后的三人一指。
“这两位和你的朋友普雷亚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从遗传基因细胞学的角度来说,他们三人都是同一个人,曾经的地球权贵弗拉达的克隆人!”
丛云劾和罗裘尔一愣,然后露出明白的表情。
“而他.....”
阿卡菲尔指了指身后的第三人。
“这个人叫葛德.威亚,丛云劾,他来自地球联合的军方,和你一样,都是军用型的战斗调整者。你们是同类!”
拉克丝张大了嘴,看着这一幕。
阿卡菲尔淡淡地道:
“拉克丝,你知道我把他们带来这里,是要告诉你什么吗?我是要告诉你这个生活在象牙塔的公主,让你瞧一下,这个世界,比较黑暗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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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机厅的咖啡厅里,两行人占据了整间咖啡厅,所有的相关外人,都被赶了出去。不仅如此,伊利丹的人还在外面站岗清场,不让外人进来妨碍。
“介绍一下,他叫劳鲁.克鲁兹,他叫雷伊.迪兰达尔,他们和你们的朋友普雷亚,都患有同样的克隆病,不过这个病,已经被我治好了。你们的朋友的身体状况,现在也非常糟糕了吧,我有办法治好。”
一坐下,阿卡菲尔就直接向两人表明了自己的善意。
“普雷亚的病,可是基因老化病,能治好?”
年青的罗裘尔比丛云劾要冲动得多,一坐下就崩了起来。
“他们两位就是证据。”
劳鲁.克鲁兹开口道:“弗拉达的三个克隆人,最先诞生的是我,然后才是普雷亚,最后是雷。”
克鲁兹指着自己的眉心对罗裘尔道:“你看我现在的脸,比他还要年青吧......”
罗裘尔点点头,信了几分。
然后阿卡菲尔道:“我的要求只有一条,未来的战争中,我只要求他,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能和扎夫特为敌,不能接受对扎夫特不利的委托,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阿卡菲尔这话一出口,罗裘尔和丛云劾同时一愣,他们没有想到对方的要求居然会这么低。
但是现场还有人觉得他的要求高了。
拉克丝不满道:“阿卡菲尔,治病救人,哪有提条件的?”
“医院看病,也是要付钱的,而且地球联合的私人医院,看病很贵。还有,最后说一次,现在的我是大和基良。”
坐在拉克丝对面的阿卡菲尔看着她道:“大和基良在考虑问题时,首先要考虑的是,自己的做法会不会带来不可预估的恶劣后果。现在的大和基良,是以扎夫特的思想政治委员的身份,和他们在谈条件:扎夫特消耗了珍贵的资源救人,回头就把枪口对准扎夫特,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是人都不该做吧?”
拉克丝道:“阿卡菲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治病救人就是治病救人,哪有这么多条件的。”
说了这话时,拉克丝的脸上气鼓鼓的。
阿卡菲尔突然板起脸,脸上露出杀气腾腾的模样对着罗裘尔道:“罗裘尔,丛云劾,我准备明天下令血洗废物商工会,杀光你们所有的朋友亲人!”
对面的那两人一愣,阿卡菲尔接着道:
“而现在我的我,正好遇上事故,快要死了,你们俩拉一把就能救我,但是我就算是知道你们救了我,明天还要杀光你们的家人,你们事先知道了这一切,这时候你们是救还是不救....”
罗裘尔和丛云劾一愣,然后两人一起沉默。
马尔基奥插入道:“你这是诡辩,阿卡菲尔。救人,那是出于人道主义,不分敌我......”
“那么,我再发下疯,明天准备把地球毁灭,杀光所有的人类,你们也不打算防范于未然,提前杀死我阻止我吗?”
丛云劾和罗裘尔一起道:
“你真这么干,我们一定会在那个时候阻止你的。”
阿卡菲尔嗤笑道:“如果我那时的力量,太过强大,你们无力阻止呢?全世界人类的人命的重量,在你们心里,居然还没有自己所谓的维护个人道德优越感来得重?为了维护所谓的个人道德优越感,你们就这样把所有人的性命,置于一个最危险的赌桌上?就不肯提前防范于未然?”
对面的四个人全部无语。马尔基奥呼吸急促起来,他努力地想开口辩论什么,最后才闷气地道:“你这是在诡辩,在将一切问题和矛盾极端化.....”
“刚才拉克丝的话,何尝不是将慈悲和善良极端化?什么都是有极限的,过了头,极端了,黑白不分,常识不分,那就都成了笑话。”
停了停,阿卡菲尔看着面前的粉红头发的少女道:“你知道你刚才的话还造成了一个什么样可怕的后果吗?”
拉克丝道:“什么后果?”
“如果你不开口,本来罗裘尔和丛云劾,根本不会多想就会答应我这个极合理的要求。因为被人救了一命,不要求回报,至少不该恩将仇报,这是做人的基本原则。本来他们是可以顺势答应的,但是你开口了,你把问题提升到人道主义的高度,换句话说,就是将问题复杂化了......”
顿了顿,阿卡菲尔笑道:“原本只是小事,却被你乱开口乱说话,上纲上线,变成了大事,变成了理念强烈冲突。然后,丛云劾也好罗裘尔也罢,甚至那位没有出现在这里的普雷亚,都被你的上纲上线弄出来的政治正确绑架了!为了维护你的理念,他们很可能就宁可不治疗,看着他死去,也不愿意接受我提出来的“不得和扎夫特敌对”这个本来极合理的要求。”
拉克丝的脸色开始发白,她只听到,阿卡菲尔的声音象魔语一般在耳边环绕。
“然后,普雷亚只能痛苦的死去。事情的起因,本来只是,救了人,被救者不该忘恩负义的简单的道义问题,却因为你的一句,不经过脑子,过度善良的话,上升到了更高的层次,然后变成了信念理念之争,意气之争,最后直朝着不可收拾的方向涌去。”
“我错了吗?”
马尔基奥感觉到自己的学生身体在发抖,急忙伸手抓住她的手。
他替学生答道:“善良并没有错,错的是拿善良作为筹码的人。”
劳鲁.克鲁兹突然在边上开口,冷笑道:
“那么,将个人的道德优越感,置于无数人安危之上,不顾轻重,不分善恶的善良行为,那算什么?”
马尔基奥无语,而这个时候,坐在边上的葛德.威亚突然手捂着头,露出痛苦不堪的表情。
阿卡菲尔道:
“他要出来了吗?”
“嗯。”
葛德.威亚迅速地从怀里掏出一个便携式CD唱机,启动,然后将耳塞塞进耳孔里。
阿卡菲尔向屋里的几人解释道:
“他叫葛德威亚,和丛云劾一样,是战斗型的调整者。地球联合的军方为了制造出完美的杀人机器,从前对他进行了严酷的精神洗脑,导致他患上严重的精神分裂症,产生出了一个极恶的杀戮人格。”
现场里,有过类似经历的丛云劾脸色一变,露出愤怒的表情,右手重重地锤了一下桌面道:“那帮混蛋。”
“你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啊,丛云劾。”
然后阿卡菲尔对拉克丝道:“他现在听的歌,是《解放之歌》,那首歌可以让他的极恶的人格安静下来。当然,拉克丝你的歌,也有类似的效果,不过治疗的方向稍有不同。”
此时,葛德.威亚痛苦的表情慢慢地舒缓开来,然后坐在座椅上的他,精神陷入到一种类似“吸~毒”般HIGH了的状态中去。
“他们三个,都是人类的恶制造出来的悲剧。”
阿卡菲尔指着身边的三人道:
“拉克丝,人类的恶,远远超出了你的想象。你没有见过的真正的恶,就和我谈善和恶,这种做法,是很无知和可笑的,这也是你在和我辩论时,总是吃亏的原因。”
言毕,他脸色一变,正色对丛云劾道:“你回去后,把你的朋友马上送到PLANT来吧,战争估计还要一两个月才会爆发,他的治疗周期,大概是一个月,动作够快的话应当赶得及。刚才的那个条件,只是为了让拉克丝明白,什么事情,哪怕是善良,走入极端也是极愚蠢的。关于他的治疗,我不会提任何的条件。”
丛云劾和罗裘尔露出感激的表情,一起点头。
“多谢。”
阿卡菲尔板起脸道:
“不必谢。我说过,善良是有极限的。大和基良的处事态度是,我可以死,但我不能错。如果我意识到我的做法,造成了错误,我会不惜一切代价,纠正我的错误。你们明白我的意思!”
说到这,阿卡菲尔站起来,露出了要离开的姿态。但是在这个时候,他从脖子上摘下了一个U盘,放在了桌面上。
他指着这个U盘对拉克丝道:
“拉克丝,我以前早就说过,你最大的问题是,一直生活在美丽的象牙塔的你,只见到了善,却从未见过世界的恶,你对世界的了解非常的粗浅。你知道吗,其实你非常地无知!”
此时的拉克丝,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眼睛里尽是混乱。
“你身边的这位名叫丛云劾的朋友,他是个雇佣兵,曾和这世界的“恶”打过交道,他的经历,你有机会可以问问他。而我身边的这三个人,也都是这个世界的恶的受害者。”
阿卡菲尔敲了敲桌上的U盘,然后正色道:“但是这些恶,和这个U盘里的东西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孩子的游戏!”
玛尔基奥插口道:“大和基良,拉克丝还是孩子,她无法承受这些东西!”
阿卡菲尔笑道:“那么,什么时候才适合呢?”
现场所有人都看出来了,玛尔基奥他在恐惧。
“等她再长大一点!”
“什么叫长大?是生理上的长大,还是心理上的长大?”
阿卡菲尔的声音又轻又柔,但在玛尔基奥听来,却有如恶魔的诱惑。
“都有!”
“这就很有意思了。生理上的成长,那只是年龄和身材的增长。而心理上的成长,则需要添加一份名为痛苦的养份。但是,人类不经历痛苦,就不会真正的成长。过去的拉克丝,在我看来最可笑的地方,就是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痛苦与悲伤,也没见过世界真正的暗与恶,然后却站在我面前,大谈善与恶,痛苦与悲伤!你不觉得,这时的她很可笑吗?”
说出这话时,阿卡菲尔的眼睛一直盯着拉克丝看着,两只眼睛同时射出嘲讽的笑意,而这个笑意让拉克丝无地自容,眼里更有泪珠在滚动。
丛云劾厉声道:
“你太过分了,大和基良!你怎么能这样伤害一个女孩子!”
“我这是在用痛苦,教育她成长!”
罗裘尔也愤怒一掌拍在桌面上。
“她还是一个女孩子!你知道你刚才的话很可恶吗?”
阿卡菲尔用同样高的语气道:“你们不知道你们的行为很自私吗?”
阿卡菲尔把手往拉克丝身上一指,大声道:
“她,名字叫拉克丝.克莱因,扎夫特最高评议委员会委员长的女儿!她身边的人,全是各类委员的孩子。她的歌声,可以影响无数的人,她本身就对这个世界,拥有巨大的影响力。她虽然是个女孩,但未来却注定要长成一个巨人!”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未来会成为巨人的女孩,你们这群人,却使尽手段,建造了一座美丽象牙塔让她住进去,编出一堆虚假的真实,蒙住她的眼,不让她成长,不让她看清世界的真实!”
然后阿卡菲尔把话锋重新指向玛尔基奥:
“你,玛尔基奥,你说这个世界的人民的智慧,无法承受我告诉他们的真实。那么,你来回答我,拉克丝克莱因,身为扎夫特最高评议会委员长的女儿,一个注定的政治人物,一个注定要在未来活在矛盾正中心的女孩,一个整天对着一群掌控世界的权贵,叫嚷着世界和平,不要战争,人和人要互相理解的女孩,你们居然要她在不了解世界真实的情况下,要她脑子里空空的什么也不懂,就要她参预这些成人世界最残酷的政治游戏?这就是你们的保护?”
阿卡菲尔凑过脸,几乎是以脸贴脸的距离,对玛尔基奥道:
“让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孩子,对着权贵,对着世界,大喊着成人的政治口号?而且还拒绝教育她,你们这是在她把当成小丑玩弄吗?敬爱的玛尔基奥导师,你这个导师,是在教学生,还是在马戏团里耍猴啊!”
说出最后的话时,阿卡菲尔的声音不是越来越大,而是故意地越来越低。但也正因为变得越来越低沉,反而让旁听的拉克丝,更加地用心去听。
此时的马尔基奥,脸色涨得发紫,呼吸越来越急促。他象被人扼住了喉咙般,奋力地大声吼道:“胡说!我这是在保护拉克丝!她不该象你这样,用黑暗的眼睛去看这个世界!”
“所以你就让她脑子空空,象白痴一样地看世界吗?象猴子一样地在舞台上跳来跳去进行滑稽的表演吗?你要知道,和平的象征,与和平的花瓶的区别,就是脑子里有没有装东西,会不会真正地思考!”
阿卡菲尔以同样的口气,对着他大吼着。
无论是阿卡菲尔还是马尔基奥,这时的情绪全部都燃烧到了极点。两个男人互相对吼的声音,甚至连咖啡厅外面的候机者都看到了。虽然有伊利丹的人在外面拦着,但是围观的群众的相机,还是隔着玻璃,对着里面的这群男人噼噼啪啪地拍个不停。
互吼过后,阿卡菲尔和玛尔基奥同时宁静下来,场面陷入短暂的冷场中。
而作为两位“导师”对吼的焦点,矛盾的中心,此时拉克丝两眼通红,泪流满脸。
半晌,她看着阿卡菲尔,问道:“阿卡菲尔,从前我和你谈和平,谈战争,谈那些政治的东西时,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很可笑?”
阿卡菲尔答道:“我只是觉得你的家人和导师很可恶,他们什么都没有教你。”
拉克丝点点头,拿出了手机,拔了个号。
旁边的人看到,她拔的号码,是打给阿斯兰的,十几秒后,电话被接通了。
“喂,我是阿斯兰,拉克丝吗?你找我什么事?”
拉克丝眼睛盯着阿卡菲尔,努力地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然后道:
“阿斯兰吗?我要问你一件事,请你一定如实答我,不要说谎。”
“什么事?拉克丝,怎么了?你的声音怎么怪怪的?”
拉克丝道:
“阿斯兰,前段日子,我问你你们就这么喜欢战争吗?我问你这个问题时,你当时心里,是不是觉得,问出这个问题的我,很傻很天真呢?”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我当时的想法,只是觉得你太不了解这个世界了。”
旁边,竖起耳朵的其他听众,全听到了阿斯兰“无意”状态下说出来的话。
“我果然很傻很天真吗?”
拉克丝露出黯然的表情,
“谢谢你,阿斯兰!”
她挂断了手机。
然后,在场的所有人看到,拉克丝把手伸向了阿卡菲尔扔在桌上的U盘。
“拉克丝,不要!”
玛尔基奥喝止到,而一旁的丛云劾则先一步用手盖住了U盘。
“成人的世界很残酷,拉克丝小姐。”
然后他转向阿卡菲尔。
“你很过分。你现在是血淋淋地把她的心撕裂。”
阿卡菲尔道:“成长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她这次的痛苦,只是因为与旧时代的自己的割裂产生的痛苦。虽然很痛,但却是代价最小的一种。而这个世界,很多时候,获得成长所要支付的代价,往往是要用丧失最宝贵的东西,比如亲人,比如朋友,那些最珍贵的至亲消失换来的痛苦去支付的。现在不付出这个代价,未来付出的代价更大!”
这时,拉克丝对着丛云劾伸出了右手。
“给我!”
丛云劾摇了摇头,想说什么,拉克丝却道:“你刚才的话,我全听到了。在你的心里,从前也是觉得我很傻很天真吧?不要说谎,你的表现,让我看出你其实是认同他的看法的。阿卡菲尔说过,你其实是个醒着却在装睡的男人。”
丛云劾垂首道:
“成人的世界极残酷,在我看来,拉克丝你的存在,代表了这个世界最纯洁美好的一面,你的歌声可以给我们饱受命运折腾的灵魂带来温暖。”
拉克丝道:“歌由心声,我住在被别人编出来的美好幻境里,一直没有接触到真实,所以音质才那样的纯洁无垢,是这样的吗?”
“这事上......”
丛云劾叹了口气,摇摇头,移开了手。
然后他和罗裘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拉克丝拿走那个号称“装满世间之恶”的U盘。
此时,玛尔基奥尔象被抽了魂一样,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一败涂地。
“导师,我有事先走一步了。”
拉克丝朝玛尔基奥鞠了个躬,走了出去。在阿卡菲尔目光的示意下,雷主动地送她。
走出咖啡厅前,她突然回头对阿卡菲尔道:“大和基良,我恨你!”
这是相识这么久以来,拉克丝第一次这么称呼阿卡菲尔。
拉克丝就这么走了
丛云劾叹道:
“沾染了成人世界的污秽后,恐怕我们以后再也听不到拉克丝那纯洁得有如天使一般的声音了!”
阿卡菲尔看着拉克丝的背影笑道:
“你错了,丛云劾。用无知酿造出来的无垢,再怎么纯美,也只是虚假的幻象。真正的善良,是能直面世界最深的暗与恶的伤害,直面那些真正的痛苦,然后用温暖的心去包容那些被伤害的人。拉克丝来说,这是人生的一道坎,虽然残酷而痛苦,却必须经历。跨过之后,她就能升华,然后她的歌声才会成为真正有灵魂的东西。”
罗裘尔道:“虽然你说的道理好像都没有错,但是为什么,我们听起来,总是觉得好像哪里有问题呢?”
和有很多故事的丛云劾相比,罗裘尔是一位阳光少年,他依旧对阿卡菲尔先前的作法很有看法。
阿卡菲尔笑着道:
“大概是因为我一半是天使,一半是恶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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输得一败涂地的玛尔基奥导师,因为阿卡菲尔的搅局,并没有踏上返回地球的飞船。而在当天,发生在候机厅咖啡厅里的事,克莱因议长在几分钟后就知道了。而其他的PLANT议员,最慢的也在不过是在半小时后就知道了事情的大致经过。
回去的路上,克鲁兹对阿卡菲尔道:
“小友,前天你在那里,掌括玛尔基奥,事后的那番演说,我已经很佩服了。但今天见到你对拉克丝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我才知道,昨天的那些事,还不是你的极限。”
“这不算什么,克鲁兹。你没有见过比我伟大十倍的人,我的这些做法,说辞,不过是那个人拙劣的仿制版而已。”
“哦,什么人?”
“曾经有一个人,他领导着一群人和另一个敌对的团队为敌。这个人手下的情报报特工,有能力将对方手下的机要秘书,重要的将领的子女,甚至是妻子,全部都发展成自己的暗线,让对方真正的陷进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对手军事实力虽然是他的数倍,但在这样的局面下,却很快在几年内一败涂地。”
克鲁兹道:
“听起来好象很神话。这又是你臆病发作时看到的幻像吗?”
阿卡菲尔对克鲁兹道:
“嗯。消灭对方飞机最好的办法,是将其击毁在机场上。但比这更高明的作法,是直接消灭飞机的驾驶员,因为飞机好造,驾驶员却更难培养。但是最高明高效的手法,却是在精神上击败敌方的驾驶员,直接改造她的人生三观。让她在战场上,驾驶着飞机敌前起义......”
克鲁兹道:
“可怜的拉克丝,她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在今天被你彻底粉碎了。你对女孩子可真是粗暴而残酷呢,你确信你的计划想法能成功?”
阿卡菲尔笑道:
“人类是一种很容易走极端的生物。当她旧有的三观被我粉碎后,重新建立起来的三观,往往就会从一个极端跳到另一个极端。无论是克莱因还是玛尔基奥,他们最大的错误,就是把拉克丝教育得太过单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