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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哑巴当然不会说话

邪神之影 无常马 2587 2025-03-12 19:08

  哑巴当然不会说话,即使那些死者的记忆令她体会了说话的感受,她依旧无能为力。

  仔细想来,那人在濒临死亡的绝境中救了她的命,给了她一场新生,治愈了她身上一切创伤和病痛,所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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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诅咒,其实怎样都好了。正因如此,她也接受了一件事,那就是先天性的失语无法治愈,就像人们不能要求别人把本来没有的东西归还给自己。

  至于她眼前的人,有个死去的萨苏莱人知道此人是谁,往她脑子里传来了少许印象,模糊不清,似乎在召唤她去看,去观察,但她并不在乎。哪怕现在她连自己叫什么、自己是谁都记不清了,她也清晰记得萨苏莱人攻进诺依恩,残忍地杀害了她全家人,其中也有她那半张脸都严重烧伤的父亲。

  是的,她父亲是犯了很多罪过,是个为了生存就变得残酷无情的家伙,但她干嘛要关心这个呢?指责他罪过的人不会给他们铜板,也不会让他们果腹,只会用棍子揍他们,叫他们滚出自己的视线。她也不关心她父亲最后是不是守护了诺依恩,是不是偿还了他的罪过,因为她就不关心那些一边喊着守卫诺依恩一边用棍子驱赶她的人,也不关心诺依恩本身。

  但是,萨苏莱人杀了他,也断绝了她过去的一切希望.......这是她唯一能熟知的事情,比什么族群的仇恨和国家的纷争好懂多了。

  于是她摇摇头,脚往后踩,为自己蓄积力量,努力回忆那个和她有仇的剑舞者是怎么和人搏斗的。那些没胆子动手的人往往只能下矿,等从矿洞里出来了就会不停咳嗽,好像要把自己的肺都咳出来,而且因为挖上来的矿石经常不够,还老没饭吃。这种人是活不下去的,就算能活过第一天,也没法活过第二天,就像她当初和她父亲一起结伴下矿的母亲......

  但她不会,她什么都敢做,不管是偷东西,还是为了抢夺食物跟人大打出手。

  她挥出第一拳。

  就算她不努力去汲取剑舞者的记忆,她也能捕杀盲目无知的野兽,杀死畏缩的士兵自然也不在话下。这个人不仅离她很近,还有死者模糊的记忆告诉她,对方几乎只靠本能行事,只要能让这家伙退无可退,她就不会失手。

  事情出了些意外。和想象的反应不同,这人一手拿住她挥拳的胳膊,一脚踢在她脚踝处,然后就将她轻而易举踹倒在地。她没有退缩,翻身站起,奋力朝对方扑去,但那人把身子一侧,一手拿住她后颈,一手拿住她腰带,竟把她头下脚上抛了出去。这次她刚刚起身,还没站稳,那人已经欺身过来,先用手背敲得她胸膛岔了气,接着加上一脚勾在她膝弯,往下一压,顿时把她压得往前跪倒。

  难道是死人的记忆有错吗?

  “你是真的很不安分啊。”那声音在她头顶说,“难怪当时会不顾性命扑向莫努克。”

  她说不出话来,她不想理解这人说了什么,但她所有反抗的法子都被这人挨个化解了。她还在挣扎,接连不断地发起攻击,想要从中脱困。她把手抠进地里,把积雪混杂着泥土往那人脸上扬,她伸手去勒那两条近在咫尺的腿,她甚至想用牙齿去咬,但全都落空了。

  这个人就像在应付小猫小狗的玩闹。

  “没必要。”那声音说,“我说没必要。不止是对地上趴着的人说,你听明白了吗,士兵?”

  诺依恩的士兵骑着马匹,头也不回地逃远了。但这个人并不在乎,只是用一如往常的平缓声音和她对话。

  “我差不多明白你心里的仇恨了。”那声音道,“但你应该理解不了我想怎样。”

  她还在挣扎,控诉自己的无力和现实的荒谬,直至对方用一句话震慑了她。那人语气平缓地对她说:

  “你依靠他们活了过来,你就承担了他们的生命,继承了他们再也无法走过的路、还有他们再也无法去做的事情。”

  她抬起头,瞪大眼睛盯着那张面具——看着就是个用藤条编成的筐。她没法说话,但她的表情分明就在说:“你到底是谁?是什么?”

  “你看起来完全不在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啊,真有意思。”那人回说道,“但很不幸,我很在乎,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诅咒是从我的另一个面目上发源的,要是你失控了,有个已经被封死的监狱就会逐渐裂开墙缝,有个我做了承诺的人也就会跟着受难了。”

  她只是摇头,表示她根本听不懂这人在说什么。

  “是吗?”那人依旧满不在乎,“但这事很复杂,我也没法三言两语跟你讲清楚......不如这样吧,最近我发现一个人上路挺不方便,你来给我打打下手,我就告诉你究竟发生了什么,顺带还能教你怎么抑制异常的饥渴、怎么当个人类,而不是继续当个野兽,流亡于荒野,怎么样?”

  她想骂回去,但她只能从咽喉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吼声。

  “什么?你觉得我也是个受诅的野兽吗?”

  对方似乎感到了一丝困扰,但出于某种她还不理解的理由,那人笑了。她感觉一只手卡住她的喉咙,把她从地上提起来,推靠到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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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积雪的枯树上。那张脸随后凑了过来,一只短刀竖在两人面孔正当中,静止不动,她甚至能看到刀刃映出了自己扭曲的倒影。

  她看到匕首轻轻摇晃着下落,先是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带来了强烈的刺痛,接着剖开面具,露出了一双眼睛。

  这样的眼睛——白色眼球中央是漆黑的瞳孔,黑得让人不适,让人想起无光的深海,不止是冷漠,还像是能汲取和遮盖一切情感色彩。

  “我还戴着这东西,不一定是因为我还是头受诅的野兽,也许只是我习惯了戴着这东西而已。”

  面具揭开了。不得不说,这人微笑的神情让她想起童话故事里的王子,连那双令人不适的眼眸都变和善了。潦草的黑色短发赋予他格外俊美的神态,他的脸颊轮廓很柔和,有一种细腻的几乎是女性的美,包括他说话的声音,似乎都变得柔和受听了。

  他取下一只手套,那手很纤细,手指细长,像是从未经历过劳作的女贵族的手,但握刀的姿势很有力。

  但她还是后退了一步。就算是一个美的不分男女的人,当奴隶也还是当奴隶。她见多了这类人的下场,她知道,奴隶存在的意义就是若干年后被便宜卖到更恶劣的场所,不论他们当年有多讨人喜欢,正如宣誓守卫诺依恩的人绝大部分工作都是殴打和驱赶下城区的贫民。诺依恩只是一座城市,只有傻瓜才会觉得它的兴盛繁荣和自己有多大关系。

  这一步就让刀刃紧跟着往她喉部抵进去了一分。

  “现在就说服你确实挺难,用上他的记忆倒是可以,但我不想用。那我这么说吧,你可以选择往后逃,然后看看是我把你切开来更快,还是你逃的更快,或者,你也可以选择给我打打下手,看看是你趁着我放松戒备时动手更快,还是我防备做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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