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一直都是在装睡,一直在装睡对不对?”
菲比赫然已经看穿伯德刚刚的所作所为,所以非但没有感谢的心思,反而内心生起气来这个人,这个人绝对把自己的准备扶领带的动作,全都看在眼中了啊!
虽然被秘书小姐看出装睡的事实,不过伯德丝毫不慌。
“啊,什么装睡。”他皱皱眉,一脸不解,“我刚醒来,看到你要摔倒就顺便扶了一下,出了什么事吗?”
“没,我没事,你先放开我。”
“哦。”
伯德从善如流的松开手臂,菲比快速回到对面的座椅上,内心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一丝不确定,于是暗暗继续观察对方的面部表情,试图找出一丝装傻充愣的证据出来。
见她还在盯着自己不放,伯德面色如常,随手整理了一下衣领。
本意是秘书小姐露出那种难受中带着纠结的可爱表情,结果似乎有些弄巧成拙,让菲比回忆起前半截路上,伯德总是似有若无的整理衣领的举动,顿时大脑中的线索串联到了一起。
一想到自己一路上的小动作,全部被落在伯德眼中,菲比就有种尴尬的想跳车的冲动。
“伯德先生。”
最终菲比只是抿了下嘴唇,非常不甘的道:“像你这样,像你这样是不能算一个合格的大人!”
“怎么了?”
伯德继续装傻:“是因为刚刚不小心扶住你了吗?那我很抱歉。”
见他这样子,秘书小姐也不说话了,只是低下小脑袋,目光落在自己并紧的双腿上,想用这种方式去对抗扶正领带的冲动。
伯德见她一副放弃交流的态度,也失去了乐趣,于是伸手解开歪掉的黑色领带,重新认真系了一遍,确保这回工工整整的,哪怕最严苛的强迫症来了也挑不出毛病。
“咳咳。”
做完这一切后,伯德轻咳两声:“菲比小姐,介意稍微抬一下头吗?”
菲比却是倔强的垂着脑袋,她内心已经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都坚决不再搭理伯德的任何言语,那副模样就像只把脑袋埋进沙子里的鸵鸟一样,主打一个我看不见就等于不存在。
见对方不为所动,伯德知道似乎是自己在这件事上的信任度有些过低了,于是直截了当的道:
“领带我已经系好了哦。”
“欸?”
鸵鸟小姐愣了一下,下意识就从沙坑中抬起了脑袋——不过刚一抬头她就有点后悔了,万一这是对方骗自己抬头的把戏呢?那自己岂不是又要重新难受起来吗?
不过在看清楚之后,菲比顿时眼前一亮。
只见在伯德正微笑看着她,而在对方的胸口处,一条纯黑色的领带正工工整整的位于正中央的位置,没有一丝一毫的偏移与歪斜,充满着一种恰到好处的美感。
内心的难受消散的无影无踪,只剩一种舒畅感萦绕在心头,有种大夏天喝了口冰水时的幸福感。
“舒服了?”伯德挑眉问道。
“嗯。”
菲比下意识点点头。
“不低着头了?”伯德又问道。
“嗯”
刚点完头,菲比意识到有点不对劲,立刻改口道:“没有,我刚低头只是有些头晕。”
伯德盯着她看了好一会,直到秘书小姐尴尬不已的时候,才微微一笑。
“其实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他开口道,“你这种情况称之为强迫症,是一种常见的情况,不少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的。”
“强迫症?”
菲比还是头回听到这种说法,露出好奇的神色。
毕竟精神疾病哪怕在前世都不怎么受重视,这个年代更是压根没人总结过这些东西,只是笼统的称之为“疯了”,“傻了”,“中邪了”之类的说法,而不是正确去治疗跟引导。
“顾名思义,强迫症就是会产生强迫性行动、强迫性观念的病症。”
闲着也是闲着,伯德开始了小科普:“像是做事要求完美无缺,有一点瑕疵就会内心觉得很不舒服,就是很典型的症状,没必要对此觉得羞耻,反而越觉得难以启齿,因此越去强行克制,反而可能会变的更严重。”
“你现在还不足以被算疾病,可要是不正确引导,也就说不准了。”
“那我该怎么做?”
菲比被这个后果吓了一跳。
“不要觉得焦虑,也不用羞于启齿。”伯德疏导道,“有觉得不舒服的地方,就大大方方大的说出来,别憋在心里。”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胸口:“你看啊,比如我这条领带,你要是早点说,我系正了不久没那么多事了吗?如果我一直不系正,你是不是一直难受的憋在心里,越想越难受,这病是不是变得更严重了?”
“那不是因为你故意不系正的吗?”
菲比想了想,皱眉道。
“那是我看出来了,如果别人没看出来呢。”伯德耸耸肩,“越憋越难受,越难受越憋——总之遇到这种情况,实在难受直接跟我说就行了。”
讲的确实有些道理,菲比接受了这个说法,严肃的点点头道:“谢谢你,伯德先生,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嗯嗯。
爽为人师一番后,伯德愉快的闭上双眼,准备真正的小憩一会。
“伯德先生。”菲比突然开口道。
“怎么了?”伯德随口问道。
“您能把左边口袋的扣子系上吗?或者把右边口袋的扣子解开也可以,我看着稍微有点不舒服。”菲比小心的提问道。
“嗯,可以。”
伯德只好睁开双眼,把左边口袋的扣子系上了。
见他真的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扣上了扣子,菲比脸上露出一种极其舒爽的表情,带着一种不知怎样的心态,面对这位表示尽可能满足自己强迫症的人,开始兴致勃勃的寻找让自己不舒服的地方。
“伯德先生。”
“伯德先生”
“伯德先生!”
“差不多得了啊!”
伯德气的翻了个白眼:“直接说也要有个程度啊!脾气再好也不带这么玩的啊!你当这是玩找茬游戏呢?”
“可,可是,是您刚刚自己说,可以直接跟您提”菲比脸稍微有点红,开口解释道。
“那你自己来。”
话还真是自己说的,一气之下,伯德索性往那一摊,双眼一闭:“你觉得哪里看着不舒服自己改,别跟我说了,我懒得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