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冬天以来,四路军的根据地增加了一批苏俄专家,再加上拿下热河全境之后,条件好了不少,故而在陈云负责根据地建设之后,提出对供给制进行一定的修改,要不然下面的抱怨声会越来越大。
对于这一点,谷雨并没有反对,共产党不能搞大锅饭的绝对平均主义,故而广泛听取意见之后,由陈云负责,对共产党和四路军原来那种绝对平均主义的供给标准进行了修改,北方共产党和四路军在后勤上变得更加成熟。
供给标准一般按级别不同,在每天伙食标准、每月津贴补助、日常实物分配、办公杂费支出等方面体现出相应差别。
衣着方面,供给单、棉、衬衣和鞋袜,以至毛衣、大衣;伙食方面,供给粮、菜、油、盐、肉、炭,这就基本上达到了“温、饱”的生存保障。
日常生活用品方面,供给牙刷、精盐、肥皂、草帽,学习用的笔、墨、纸张、书报。
病号除免费治疗或入休养所外,还发给营养补助。
年老体弱的发给保健费。
女同志生育,除发给生育费外,还提高其伙食标准。
对于女干部所生婴儿则发给衣被所需的布及棉花,还规定发给奶费;需要请人照顾的,发给保姆费或免费住托儿所、幼儿园;幼儿达到入学年龄,可以免费入学,生活费用全由公家负责。
军人及工作人员的家属,凡在根据地区内居住而又不能生产自给的,当地政府负责组织群众代耕;随同干部同居的,则帮助安排适当的工作或组织生产。
生活困难时,给予适当的补助。
在供给标准上,也因工作上和实际生活上的需要,由没有差别而逐渐有所差别,如一些负责同志吃中、小灶伙食,电台人员发夜餐费,对老弱妇孺伤病员的伙食、津贴从优,发给技术人员较高的津贴等。
对于津贴标准,也进行了重新细化,分为前方和后方,作战部队和后勤部队,高级指挥员和普通战士的差距被拉开了一些。
最高一级干部为部队旅一级正职以上干部,为十元;最低一级战士为刚刚入伍的新兵,统一为五元,发给勤杂人员、不上战场的战士等等。
对于牺牲或者光荣负伤,不得不退出部队的战士,也给予相应的照顾,并发放抚恤金和伤残津贴等等,当然还有一些同志,在热河并没有家眷,只好留待未来,不过相关的记录也需要完善。
除此以外,四路军也给了一些同志特别的待遇,主要是两类人。
一是苏俄专家,请了这么多人过来,你必须给他们很好的待遇,他们可以享受最高的待遇,并在小食堂点最好的菜,专家们可以做到天天有酒喝,有肉吃。
当然了,谷雨并不会专门给他们配一个老婆,博古为他那个所谓的国际军事顾问干的事情,谷雨做不出来,婚姻自由,这些顾问条件这么好,完全可以自己去争取嘛。
二是理工农医类技术类干部,分为几个等级,最低一等享受的是谷雨等最高一级干部的待遇,而最高一级的同志,比如工业委员会委员、总工程师李贺享受的待遇,则和苏俄专家相同。
这些同志每月津贴10元至30元不等,伙食以小厨房为主,衣服每年特制棉、单衣各两套,其妻儿因故不能参加工作或学习者,其生活待遇与本人相同。
虽然这样的待遇与其他地区可能有一定的差距,但在四路军总体实行供给制,严格限制党政干部待遇,普遍非常清苦的当下,这两类人,尤其是第二类人所获得的特别待遇,自然也会让他们获得了较高的社会地位。
北方中央局攻取山西之后,将大规模的普及教育,尽可能的多培养一些优秀的技术人员,怎么让知识分子愿意学这些,自然就需要想法设法提升他们的待遇和地位,让他们可以充分展现才能。
当然了,还有一类人,那就是一些舞文弄墨的知识分子,本来一些同志认为有必要给予他们很好的待遇,不过被谷雨拒绝了;与此同时,对于民国那种畸形的稿酬制度,谷雨也很不以为然,在四路军的控制区内,发表文章小说,可以给予一些稿件津贴,但最高不超 过十块大洋。
对于为什么这么处理,谷雨在北方局内部讲话时,十分不客气的说道,“这段时间,我们的根据地确实来了一些作家、记者,甚至这个大师、那个大师等等,很多同志欢欣鼓舞。
以为这些人加入了我们的队伍,我们的队伍名气更大,会发展得更好,因而想给他们更好的待遇,为了什么,我也知道,就是想办法拉拢他们!
但是同志们,不要看这些人靠拢过来,就觉得他们是进步分子,我看不一定,要对这些人多留一个心眼,在我看来,他们中不少人更可能是累赘、是祸害!
同志们,我们必须清楚一点,我们与国民党反对派和历代封建王朝并不相同,我们希望的是我们的治理能够到达每一个乡村;我们希望的是,我们声音可以通过广播电台传到每一个老百姓耳中;我们希望的是开启民智,人人如龙,人人都能听说读写,理解我们发出 的种种信息!
故而我们根本不需要愚民政策;也根本不需要封建农耕时代的那些秀才乡贤,做我们治理的中间商;同样的,我们也根本不需要这样那样的鼓吹手,给我们歌功颂德。
在我看来,这些人不过是攀附权势的藤萝,我们弱小时,他们正眼都不会看;现在我们占据热河,看起来潜力不错,一些人就想着过来攀附。
这些人说着马上平天下,不可马上治天下这样的话,为得就是让我们留出权位,好让他们可以钻空子,谋私利。
几千年青史,早就验证了这一点!
同志们,眼睛亮一些,不要以为这些人是诸葛亮、刘伯温,我看他们更可能是牛金星、宋献策。
这些人未必有文武策,也许他们更擅长的只是上下其手,欺上瞒下,为自己谋私利!
跟这些人混久了,我看不仅仅没有好处,反而可能败坏我们的风气!
同志们,我们一定要记住,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老百姓的口碑,靠的是我们的努力,靠的是我们的成绩!
不是靠某些人的吹捧!
所以对于这些靠拢过来的大小名士,我们必须筛选,怎么筛选?
能够与共产党和四路军的,同甘共苦,忍受清贫的才是我们真正需要的进步知识分子。
那些吃不得一点苦,一脑门子想当大官,一点利益都要争夺一番,自以为是,自视太高的所谓名流大师,只是蠹虫,根本不是我们所需要的!”
说到这里,谷雨又一次很自信的挥了挥手,“我们所有的同志,都必须牢牢记住一点,解放和发展生产力是我们共产党最重要的任务。
谁能帮助我们提高生产力,谁才是我们真正需要的人,谁才有资格享受相对优厚的待遇。
至于其他人,不管名声多么响亮,牛皮吹得有多高,都绝不能超过我们的战士,这是我们的原则!
这条原则不仅现在要坚持,未来同样也要坚持!
我们不是国民党反动派,我们不需要陈布雷!
也不需要胡适之!”
后世来客对于这些民国的所谓大师和他们的做事风格太了解不过了,当年毛主席在延安时期,对他们已经足够好了;建国之后,虽然待遇有所下降,但各种稿费也非常高,相比于普通人,绝对好太多了,结果怎么样,还不是被骂得狗血淋头,各种脏水变着法子得泼 。
谷雨知道自己未来一定要收拾他们,而且也会把他们收拾得很惨,被骂得狗血淋头也是必然的,自然左右都要挨骂,凭什么要给他们更好的待遇!
再说了,他们也没有资格让谷雨给他们脸,谷雨在意的工业化,这些位大师哪一个能够帮得上忙?
既然帮不上忙,我为什么要捏着鼻子给你们脸。
当然深层次的原因还是四路军的不断胜利,使得谷雨更加自信,他已经有足够的实力,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愿来做事,并不需要向毛主席那样小心翼翼的争取各方势力的支持,想尽办法的分化敌人。
所以从一开始,谷雨干脆就把规矩立下来,同时也树立理工农医类专家教授的技术人员的崇高地位,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才是新时代最需要的人才,他们才会直接促进生产力的发展,至于其他那些人,不要也罢!
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谷雨告诉自己,只要他说话算数,他就要把这个规则定下来,有些东西,现在定下来,等到未来就没有人敢随便翻过去,谷雨也不会让一些人有机会翻过去。
谷雨这样的说法、这样的做法自然让一些同志相当担心,觉得他太苛刻了,不过他的态度非常坚决,再加上谷雨本身也经常舞文弄墨,他做这样的限制,同时也是对自己的限制,大家也只好听之任之,先试试再说,要是真得不行了,以后再改也来得及。
谷雨需要写这样那样的文章,指导北方局工作,他的干部职务津贴是十元,再加上这样那样的指导文章,他的那些文章又完全可以发表,自然有稿件津贴,按照规定,一般多的时候,一个月有十元,少的时候也有五六元。
这样一来,谷雨一个月的收入在当时的四路军高级干部中应该是最高的,但即便如此也不可能超过二十元,远远比不上根据地那些专家,这也从根本上杜绝了未来某些混蛋借稿费这些破事,给他泼脏水。
谷雨尚且如此,其他那些舞文弄墨的人,自然活得异常清苦,这自然让一些自认为,应该享受非同一般待遇的人大失所望。
心里不满意,自然就要发泄出来,写给新华日报的各类稿件中自然就有流露,甚至还有人兴冲冲的从北平来到热河,但没过多久,就又返回了北平,没过多久,北平和各地的民主人士之间就流传出共产党苛待文士,重视工匠的种种传言。
再联系四路军对日军极度残酷,每一战战死之日军必剥光衣物,赤裸裸丢在一边,四路军公开的说法是四路军条件艰苦,日军一切物资都有用处。
但四路军内部教育时,却告知将士,凡入侵之日军必食中国百姓之血肉,对他们必须如冬天一般寒冷,必须让他们赤条条,一无所有离开中国,如此方能震慑侵略者。
四路军也俘虏有少量日军,虽按照四路军俘虏政策予以教育,受伤的也予以治疗,但从无优待,与普通俘虏一致,教育之后,也与其他俘虏一般劳动改造,以赎其罪,而且往往时间会非常漫长。
对高高在上的列强子民尚且如此,共产党对热河之敌对势力自然也极为残酷,杀伐甚烈,半年时间,热河被诛杀之土匪、各类贪腐分子高达十万以上,甚至多次让四路军新兵以刺刀公开处刑。
对于热河众多的赌场、烟馆还有妓院等消遣所在,共产党同样不放过,几乎热河所有的赌场妓院老板打手都因背负血债被处死或者劳改,其他人畏惧之下,自然吓得不敢再开,政府也从未批准此类执照,搞得很多人去了共产党,连消遣的地方都没有。
更过分的是,共产党还把一大堆人抓起来强制劳动改造,其中不乏所谓的社会名流,只因为偷偷吸食几口大烟,就被抓起来,共产党以猛治国,杀得热河人头滚滚,热河各界自然胆寒无比,人人畏惧,半年不到,热河的社会环境大为改观,再无土匪大烟之祸,亦无 苛捐杂税之扰,民生安定,风化淳朴,妇女儿童甚至已经敢半夜出门。
再联系到共产党官员上下简朴无华,官员极为清廉,纪律严明,故而对热河现状有所了解的人,都认为共产党行事有法家之风,甚至有人认为共产党是暴秦复生。
陈嘉庚先生创办厦门大学时,为了提升教学质量,对各路教授待遇非常好,故而在知识界威望很高,他一路从南洋来到天津、北平,自然也会与一些认识的教授见面,谈到热河时,自然也听说过这些。
这段时间,陈嘉庚先生到处访问,也确实留意了一番,发现外界的种种评价确实很有些道理,四路军的种种做法确实有法家的风范。
虽然他没有机会进入劳改营,但四路军在热西修建各种防御工事,这些劳改营的人,陈先生自然看得到,心里多少也有一些芥蒂,虽说乱世用重典,但共产党这帮子年轻人也太苛刻了一些。
今天借着吃饭的机会,想到这些,随口提了一句,没想到谷雨竟然这么说话,完全是充满自信的蔑视,这让陈嘉庚先生陡然间反应过来,他到底在跟谁说话。
眼前这个二十五岁的年轻人乃是白手起家,短短一年有余,就占据几省的顶尖人物,几千年中华青史,这样的人物可以说屈指可数,他确实有理由自信,也确实有理由藐视,不过为什么用不上,他还是有些不明白,等会准备再问一问。
就在陈嘉庚先生有些发愣之际,一位警卫战士看到谷雨身边有个空位,就挤了过来,谷雨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把身体往旁边挪动了一下,让这个战士坐得舒服一些。
这位战士看了一眼谷雨点的几个菜,啧啧了两声,“老谷,你今天打牙祭,吃得不错呀!
也不想着给嫂子和蕾蕾带一点!”
谷雨倒是挺随便,微笑着解释道,“小林,今天我在请客,你嫂嫂和蕾蕾和我分开吃!”
战士憨厚得朝陈先生笑了笑,然后自顾自的吃起了自己的饭菜,谷雨也没当回事,而是夹了两块肉给那位战士,那位战士也不客气,一边狼吞虎咽吃着,一边高兴的说,“下次有好吃的,也给我留点!”
谷雨笑骂道,“你想得倒美,我可没有那么多好吃的!”
战士一边吃,一边嘴里嘟囔着,“真抠门!”
谷雨看了一眼陈嘉庚,笑着说道,“陈先生,碰到无赖了,我们赶紧吃,吃完了继续聊!”
陈嘉庚先生哈哈大笑,不过心里却是一番激荡变化,很明显共产党领导人十分平易近人,上下关系也很和谐,并没有什么虚伪的礼节。
两人迅速解决了晚餐,然后又一次来到了谷雨的办公室,不过敢回到办公室,好些个秘书已经等在哪里。
陈嘉庚先生想避讳离开,不过被谷雨拦住了,没什么好避讳的,您老请在这里坐着,很快就能处理好。
谷雨接过来文件,迅速处理起来,不过听到一些热河战报的汇报时,陈嘉庚先生的耳朵立刻就竖了起来。
他强忍着,等到谷雨处理完,这才担心的问道,“日本人已经打到了山海关?”
谷雨沉默得点点头,他把陈嘉庚先生请到了地图前,指着地图上山海关的位置,有些无奈的说道,“上万日军以海空军为援,猛烈进攻山海关,东北军守军只有一个团,敌我力量悬殊,山海关今天下午四点,已经丢了,华北门户彻底敞开!”
陈嘉庚带着期望的眼神说道,“那你们在山西还要打吗?”
谷雨看着陈先生,想了想,咬咬牙说道,“陈先生,您是爱国华侨,我绝不能让您失望。
虽然我们在山西有着巨大的优势,只要再过几天,就可以打下太原,但我们愿意做出牺牲,主动提出山西停战。
四路军主力愿意与晋绥军以现有战线为界停战,同时撤出有力一部增援热河抗战;作为交换,国民政府各增援部队不得入晋,进驻石家庄各部须增援长城一线,两党联合抗日,抵抗外辱!
如果您认为可行的话,今天晚上七点,我想邀请您,在新华之声发表对外公开讲话,呼吁南京国民政府接受。”
陈嘉庚先生听完,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他想了想,缓缓站起身,一字一句的说道,“好,好,老朽愿意以绵薄之身,行此正义之事!”
谷雨笑着说道,“请,我们现在就去新华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