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锡文也注意到了外面的些许变化，“师傅，这两年什么都在涨价，这自行车怎么反而越来越多了？”
“什么都在涨价不假，工资也在涨呀，虽然涨得不算特别快，但也有涨得比工资慢的，以前要六个月不吃不喝才能买一辆自行车，现在好了一些，不吃不喝四五个月就够了！
这小伙子大姑娘刚上班，只要拿着工作证和单位出的介绍信就可以去银行的网点贷款买自行车，利息又不高，节省点的两年就还掉了，不节省的，三年也肯定可以还了，这自行车能不多吗？”
“这么一算，这自行车价格涨得反而少了？”
“是呀，我也觉得挺纳闷的，不过这是好事，有自行车骑，总比走路强！”
“是比走路强！师傅，还有什么东西，买起来相对更容易了？”
“缝纫机、手表都这样，这两年花样还越来越多，现在的小伙子真是有福气，只要肯吃苦，结婚大三件竟然都能凑齐，比我那会强多了，我媳妇是提着半坛酸菜去上门的！”
出租车师傅有些感慨，“不过这自行车多起来也麻烦，您看看，好些人不守规矩，跑到机动车道，他们这么一搞，我们出租车就跑不快了，真让人上火呀！”
“这么跑也不安全，公安同志也不管管？”
“当然管，你瞅瞅，交警同志腰上都挂着一条鞭子呢，就是用来抽不守规矩的！”
“是好像有条鞭子，咦，怎么不用呀！”
“这会不像以前了，规矩严起来了，要先口头警告，口头警告不听，才允许用鞭子，这么多人不守规矩，把一个拦下来，还要说一通，其他人早跑光了，黄花菜也凉了！现在只要不彻底堵住路，警察同志基本都不管！”
“没想到这守规矩了，也有不好的地方！”
“那可不？以前多好呀，鞭子一抽，都老实了！”
“还是车太少，车多了，就没人敢在机动车道上骑车了，太不安全！”
“车会越来越多的！”出租车师傅神秘兮兮的说道，“我听说呀，国家要鼓励个人购车，银行也会推出分期付款，您想想呀，咱北京贵人多，有钱人多，到时候车还能少？”
李锡文笑着说道，“师傅，这鼓励个人购车，会不会影响了你们出租的生意？”
“当然影响，肯定有不守规矩的，偷偷载客，这是避免不了的！”出租车师傅晃晃脑袋，“不过对咱们影响不大，咱北京城的出租车从来都不缺生意！”
一路走，一路聊，到了中科大的校门口，出租车师傅停了下来，李锡文三人下了车，看到古典三开朱漆宫门，以及宫门顶上谷雨的题字，李思明盯着看了片刻，十分羡慕得说道，“若是能够到中科大进修一番就好了！”
李锡文笑了笑，拍了拍李思明的肩膀，“思明，好好努力，你肯定做得到！”
李思明脸上微微发红，有些奇怪的问道，“李书记，嫂子在中科大上班，你为什么不在中科大进修呀？”
“我现在比较忙，等以后调来北京，再进修也来得及！”
与李思明不同，现在的李锡文已经是国家的肉食者，中科大虽然好，但要看针对谁，对于他这样社会大学的优秀毕业生而言，去中科大进修，更多的是学校的荣耀，而不是他们个人的荣耀，他有这个自信……
三人在中科大美丽的校园中行走，李思明又很感慨，“真漂亮呀！”
“这里以前是美国人创办的燕京大学校园，确实很漂亮，谷书记考察时，还特别指示过学校新建筑的建设要按照燕大既有的风格建设，你看那边是学生宿舍楼，都特别设计过的，并不是简单的法国楼……”
“这么盖楼得多花不少钱呀！”
“中科大是全国三所国属高校之一，以前还是谷书记担任名誉校长，完全不一样，盖得漂亮一些也是应该的！”
李思明点点头，又走了一段，看到图书馆，李锡文介绍道，“这个图书馆是华侨领袖陈JG先生捐赠的，从英德法苏等国获得《永乐大典》残本都被收藏在这里。
图书馆落成后，谷书记参观《永乐大典》残本时，让人在图书馆大门口刻了两行字，左边一行是落后必然挨打，右边一行是科教方能兴国，谷书记这么重视科学和教育，我们广南三省本来就落后，一定要抓紧呀……”
两人一边交谈，一边绕过了图书馆，再走了十来分钟，来到了中科大计算机服务公司所在地，李锡文介绍道，“你嫂子就在这里上班！”
言语间，只看到计算机服务公司的大门开了，挺着肚子的丁承德和左洋子一起走了出来，丁承德看到李锡文，就站定，招了招手，李锡文带着李思明快步上前，丁承德笑着说道，“刚才嫂子还在念叨呢，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文秋就是这样喜欢念叨！”李锡文从妻子的来信中知道丁承德已经结婚怀孕，还知道她结婚后给单位同志散了糖，分享了喜悦，现在看到她肚子这么大了，关心的问道，“丁蕾同志，看你这样子，快生了吧？”
丁承德温柔得摸了摸肚子，笑着说道，“下个月的预产期，正好我们家于老师事情忙完了，有一个休假，孩子生下来就可以看到爸爸！”
丁承德的丈夫只知道姓于，丁承德喊他于老师，但到底在哪里工作，长什么样子，黄文秋并不知道，她从来没有见过，甚至也没有听丁蕾或者左洋子主动提及过，相当神秘。
这一次听丁承德主动提及，李锡文立刻抓住了两个信息点，丁承德的丈夫工作很忙，而且时不时出差，李锡文更加好奇了，丁承德的身份摆在那里，她的丈夫怎么可能还要经常出差？谷书记在北京给女婿安排一个职务不难呀！
左洋子在一边补充道，“文秋在里面，还没有下班，我已经交代过了，只要姐夫过来，她就可以请假，姐夫在招待室等着就行！”
李锡文点点头，表示感谢，左洋子笑着说道，“姐夫，我和蕾蕾去一趟校医院，就不陪你们了！”
“好，好，身体要紧，左同志，你赶紧陪着丁蕾同志过去吧！”
李锡文目送丁承德和左洋子离开，李思明虽然不知道两位女同志的身份，但看到李锡文这个态度，也都知道这两位年青的女同志身份不同凡响。
李锡文等三人进入到服务公司招待室，跟接待的女同志说了一声，过了一会，黄文秋出来了，李锡文看到妻子，心情很好，又把李思明介绍给妻子，黄文秋大为吃惊，他本来以为是丈夫的新警卫员……
和丈夫一起上京开会，这么年青，哪怕李思明的皮肤黑黝黝的，也掩盖不住他的年青，顶破天三十刚出头，三十多岁的中央候补委员？这也太夸张了！
黄文秋带着三人来到停车场，来到了一辆白色洛汽奔驰车前，李锡文相当吃惊，“文秋，你现在鸟枪换炮了呀，都开上车了？这是洛汽出来的奔驰？得有两万五六，你们单位怎么买这么好的车？”
“这是丁蕾同志丈夫于老师的配车，她说于老师出差了，就把这辆车借给我，让我这段时间开车接送你回家，盛情难却，我只好用几天！”
“丁蕾同志是孕妇，你用了她的车，她怎么办？”
“噗嗤！”黄文秋笑了起来，“锡文，你真是胡思乱想，丁蕾同志还会没有车用？”
李锡文也笑了起来，李思明也忍不住问道，“李书记，这位丁蕾同志看着有些身份，她是……”
“谷书记的夫人本姓丁！”
李思明瞪大了眼睛，还不等他询问，李锡文点点头，“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你千万不要声张！”
李思明怎么也想不到李锡文竟然认识谷书记的妻侄女，在惊喜之余，又觉得李锡文真是厉害，竟然认识这么多领导，怪不得进步这么快……
三人上车，黄文秋一边开车，一边说道，“左洋子暑假的时候让我学车，她跟我说，二十年内，北京就会开始普及小汽车，到时候不会开车麻烦得很！”
李思明人惊喜道，“二十年内就要开始普及小汽车，这么快？”
“我也觉得太快了，现在很多地方还没有通电呢！”李锡文询问道，“左洋子这么说有依据吗？”
“左洋子告诉我，他父亲率领的专家组已经受命全面细化国民家电计划，计划用二十年时间，在城市普及家用电器，同时还要起草中长期国民汽车计划。
国民汽车计划大规模量产成本不高于五千元的小轿车，先城市企业中层以上，然后城市普通群众，最后农村，分阶段普及双喜这一类的简易型轿车！”
李锡文想了想，沉声问道，“文秋，你也算是北京企业中层，你一个月多少收入？”
“我现在每个月92块钱，年底还有1个月的年终奖，七七八八加起来一年1400肯定是有的，算是收入比较高的，刚刚毕业的工厂学徒工年收入能有四五百就不错了！”
“一个双中层家庭，一年就算三千，除去生活开销，能剩下一半就不错了，而双喜小车现在得八九千，不吃不喝也要三年，若是双中层家庭年收入达到一万，而在此期间，双喜小车不再涨价，用一年全家的工资买车，应该就差不多了！”
李思明想了想问道，“收入增加三倍，汽车价格还不能改变？做得到吗？”
“我们现在发展的不错，人均收入十年翻一番，希望还是很大的，大概需要十五到二十年的时间，收入会翻三倍，就是汽车价格不变或者只增长一点，可能有些困难，现在通货膨胀有些厉害呀！”
“价格改革快完成了，胜利币和美元的汇率也将稳定下来，到时候物价就会基本稳定！”
“文秋，你这句话不对，我国以内贸为主，物价要想稳定，看的是基本物资供应，基本物资供应充足，物价就不会有明显上涨，和汇率的关系并不是很大！”
“现在大部分基本物资供应不是已经充足了吗？我又没有说错！”
李锡文点点头，“但也不是很完全，群众反应比较大的一是棉花棉布，二是钢筋水泥，前者目前还需要票据，后者一涨再涨，现在的产量都不够。
前者三五期间正在想办法解决，只要那些个维尼纶厂建成，压力就会小很多；后者现在各地拼命扩产，上高炉，上转炉，年年都要进口一大堆铁矿石！
而不管是普及家电，还是普及小汽车，钢铁都是最基本的原材料，但需求再大，也不可能比基础建设的需求大，只要适当压缩基础建设的速度就可以了……”
“这么说，是真有希望？”
“完成初步的国民汽车计划应该能够做到，按照规划，未来十五年内钢铁产量会破亿吨，拿出一部分造车、造家电并不难！”
“还是太快了，想都想不到！”
“是呀，变化得太快了！”
虽然家底雄厚，购买一辆小汽车毫无问题，但李锡文很清楚，若是国家能够让党政机关企事业单位的中层家庭都有能力买车，这意味着什么，人民越来越幸福不说，国家也会非常强大……
还不等李思明说话，黄文秋就说道，“锡文，你们日南群众比内地还要富裕，又有钢铁厂、机械厂，完全可以再搞一个汽车厂呀，哪怕一年卖三万辆国民车，也有两亿多收入呀！”
“一个年产三万辆国民车的汽车厂，需要投资至少两个亿，这可是很大一笔钱，哪有那么容易？”
“投资两个亿不假，可一年最起码也能赚几千万，几年就回本了！就算日南省做不到，广南三省联合起来，总可以做到吧？”
李思明听完，考虑片刻后说道，“李书记，你做过洛车的董事长，知道怎么造车，人才和设备这一块我们广南应该不用发愁。
说到底也就是钱的问题，这笔钱是不少，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周边三国的华侨腰缠万贯的不再少数，他们也肯定知道小车赚钱，只要能够说服他们，凑齐一个车厂的钱应该不难！”
“说服他们也不容易呀！”李锡文笑着看向李思明，“思明，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我听说有不少国企在香港上市，股票可以交易，我们这个车厂若是拿到一个上市名额，然后向华侨们融资，不就可以了吗？”
“思明，你有所不知，整个广南三省到目前就没有一家单位在香港上市的，哪怕能够拿到上市名额，第一个上市的肯定是日南化工总厂，这个厂担负着我国三成商品粮的化肥供应任务，还要向周边三国提供化肥，扩产的压力非常大。”
“李书记，有一就有二，总有一天会轮到汽车厂上市，到时候华侨们手里的股票不就可以上市交易了吗？再说了，香港不行，也可以去武汉上市，武汉总容易一些吧！
而且我们还可以承诺，凡是购买了我们的股票，可以享有种种优惠，华侨很多有种植园，需要化肥，同样需要运输工具，我们可以跟他们说，确定达到一定金额，可以优先买多少吨的日南化工总厂的化肥；再达到一定金额，可以享受多少辆汽车的折扣价……”
李思明刚刚说完，李锡文接着说道，“为了打消华侨们的疑虑，我们还可以承诺，项目启动前，购买股票的钱就相当于低息借款，若是没有在规定时间内启动项目，股票的钱也会连本带息退还，要是再不相信，日南化工总厂的化肥也可以拿来担保……”
说完这段话，李锡文迅速说道，“按照这个办法来，搞出一个新车厂希望还真不小，我过两天就和邓书记说，他也想办车厂，他前些日子还跟我说过，其他省市都在办车厂，我们广南三个省总不能一个厂都不办吧！”
李锡文接着转头看向李思明，“思明，现在党政领导干部都被要求有企业工作经历，你巴色县长干了有段时间了，下一站完全可以进广南汽车厂筹备组，这对你的未来发展也有好处！”
李思明黑脸微红，“我当然没问题，只是跨省调动没那么容易吧？”
“只要你愿意，调动还是有办法的，我是广南工委委员，要论怎么造车，我比其他委员都要熟悉，担任筹备组副组长没有问题，到时候你再调动就容易了！”
黄文秋有些担心，“锡文，八字没一撇的事情，你就别乱画饼了，到时候若是搞不成，你怎么和李县长交代呀！”
“我们军人做事讲究的是雷厉风行，只要办法可行，就一定要尝试！”李锡文呵呵笑着说道，“思明，咱们这两天好好研究一下，多想几个办法……”
黄文秋有些无可奈何，只好专心开车，不再说话，北京内城并算很大，一会儿一行人就来到了李锡文的家中，李锡文的住处虽然不小，但住得并不舒服。
这种老四合院里，没有上下水，所以只能上胡同的公厕，每天一早倒尿盆，公厕哪怕天天打扫，也不会太干净，夏天的滋味那就别提了，，而且每天早上都得倒尿盆，洗澡也只能去浴室。
不过四合院也有好处，人情味很足，谁家炖个好吃的菜都给邻居尝尝，谁家有个麻烦周边人都能出手帮忙，在胡同里生活，私人空间会少一些，但是也能感受到更大的热情。
李锡文家这个四合院总共三进，除了李锡文家，还有其他两家，都是军转干部，一个是姓赵，在公安部某局担任副局长；一个姓卫，在北京市安全生产监督局担任副局长。
三人都是退役大校，老赵是主力军的副参谋长，老卫是师长，资历都比李锡文深，但这些年的发展多有差异，这也很正常，毕竟向上的位置就那么多，不可能谁也都能上去，机遇往往很重要。
李锡文长期不在家，虽然家里有保姆，但家里毕竟没有男人，所以平时有什么事，另外两家都会帮忙，而随着李锡文仕途的不断上升，他与另外两家的关系自然更好了。
人情往来的道理，大家都懂，所以李锡文每一次回来，会给另外两家的孩子们准备一些礼物，同时也会请两家大人孩子热热闹闹的吃一顿饭，表示感谢，顺便聊一聊见闻。
回家的时间也提前说了，黄文秋早就准备好了各种菜品，她先给李思明安排好客房，然后就和自己的母亲，会同其他两家的女人忙乎开了。
孩子们凑在一起玩，另外两家的男人也早就回来了，四位干部则凑在一起喝着咖啡聊天，咖啡是李思明带来的南掌咖啡，加上糖，虽然此时北京的鲜奶不多，只能加奶粉，但南掌咖啡质量很好，咖啡口感细腻浓香，赵、卫两人都觉得相当好。
赵局长有些回味道，“我现在加班累了，也会泡一杯咖啡，云南的喝过，日南的喝过，都比不上今天喝得，思明，你这一次带得是好东西呀！”
李思明这么年青就成了中候补，其他两位同志多少有些心酸，虽然他们也知道李思明的中候补属于走了狗屎运，下一届应该是没有了，不过三十岁的县长不管放在什么时代，都拿得出手。
而且李思明又是前两年下放的那一批青年干部，明眼人都知道，这批年青人前途无量，谷书记的接班人很可能就在这一批同志当中，谁也不知道十年、二十年后他们会走多远。
所以赵局长语气间就显得亲热，他这样在部委工作的同志什么时候下放都不知道，未来成为同僚的可能性还真不小，虽说这一层关系隔着好几个人，但关系嘛，就是这么慢慢处出来的，他们和李锡文的关系从陌生到熟悉，到现在成为至交好友，不也就几年时间嘛！
李思明同样有结交的想法，他笑着解释道，“赵局长，这种咖啡出产自南掌的高原地区，是世界上最好的咖啡之一，那些高品质的咖啡种植园由兵团经营，农业部设在当地的研究中心提供技术支持，咖啡采摘包装好后，会出口欧洲和苏东换汇，国内卖得很少！”
卫局长皱着眉头说道，“TNND，好东西都卖到国外去了！”
“这也是没办法，咱们需要外汇交换各种先进设备呀！”
李锡文喝了一小口，答道，“用橡胶、咖啡、茶叶这些交换来各种先进设备，这对咱们是好事！”
赵局长脾气急，喝了一大口，这才问道，“老李，咱们从德国和日本搞来了那么多厂子，一船又一船运回国，都运了好几年，办了那么多厂子，怎么现在还需要进口这么多设备？而且我瞅着，进口的东西越来越多，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李锡文做过洛车董事长，对工业较为熟悉，“老赵，咱们的厂子办得越多，越需要进口先进设备，我们国家虽然能造不少东西，但那些高精尖的东西，很多还不能生产，有些虽然可以生产，质量也不如国外，不进口不行呀！”
“啊？都搞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这个不行，那个不行的？”
“是不是那帮狗日的德国鬼子和日本鬼子不卖力？”
“老赵，老卫，不是这方面的原因！”李锡文摇摇头，“洛车和我们交州厂里的外国专家都挺好的，我也和他们聊过这个问题，他们都说我们能有现在的发展已经是奇迹了，要想追上欧美发达国家，还需要相当长的时间，这里面缺得东西很多……”
“老李，你是被那些洋鬼子们骗了，他们要是不说难，还有现在的好日子？”卫局长嘴巴撇了撇，“这帮狗日的反动分子一肚子花花肠子，绝不会老实干活，给他们再好的待遇也没用，还不如用鞭子狠狠的抽，抽多了，他们才会老实！”
“是呀，搞工业再难也没有打仗难吧？我们打到柏林东京，才用了几年？怎么可能搞工业要这么长时间，我看呀，那帮家伙就是欠收拾！”
李锡文笑笑并没有回答，这样的声音他听过很多很多次了，要不是这样的声音多了，中央又怎么会加快企业干部和党政干部的交流，有些东西不是亲眼所见，说再多也没用呀！
李锡文不说，李思明带着耳朵听，发言不多，卫局长见状，就转移了话题，询问起赵局长，“老赵，给黄总写匿名信的王八蛋有没有抓到？”
“大海捞针，到哪里去找？”赵局长摇摇头，“我们从纸张、墨水、字体等多个方面下手，走访了无数群众，除了判断是女人写的以外，到现在也没有任何眉目！林部长和谢部长都急得要命，想在谷书记回京前，把人找到已经不可能了！”
“一个女人给黄总写什么匿名信？”
“啊？老李，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呀！文秋没有写信告诉你？”
两李从赵局长口中得知了匿名信事件后，都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有这种事情？赵局长叹息道，“咱们出去打仗捞了好处，北京的好地方大部分又被咱们部队的同志买下了，肯定是被人嫉恨了！”
“是呀，这表面上骂的是黄总的媳妇，实际上骂得是咱们退伍老兵嘛，嫌弃老子们有钱，占了他们位置，这私底下打压还不够，现在竟然搞起了匿名信，都什么玩意！”
卫局长很憋屈，他用命确实换来了一些家当，可事业并不成功，到现在已经坐了整整十一年的副局长，三天两头的跑厂矿，指导抢险救灾，却没有一点上升的可能，现在已经年过五十，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他们在家里抱着媳妇睡大觉，怎么不想想老子们在苏俄过得是什么日子？随时随地都可能被不知道哪来飞来的炸弹、炮弹和子弹击中！
人死了，被埋在哪里都不知道，就算找到了尸首，也只能一把火烧掉，带着骨灰回国，洋鬼子的地方，连个投胎的地方都找不到，只能做孤魂野鬼，搞点钱怎么了？还他娘的排挤我们！”
“老卫，我早就跟你说过，心里不舒服就调离，你整天叽叽歪歪说个什么劲？”
“调离？怎么调离？这一家老小都在北京呢！”卫局长一扬脖子，一杯咖啡下了肚子，“我也五十出头了，眼见着就要退居二线，做什么狗屁巡视员，再然后就是退休在家提鸟笼子，不想了，不想了！”
说到这里，卫局长看着李锡文，眼睛都有些发红，“老李，思明，你两个都得小心一些，这官场和咱们部队那会不一样，像我们这种性子直的，人家根本不提拔，关系比能干重要得多，什么同学、同事、同乡，甚至他娘的老婆是同乡，都能搞到一块去，都什么玩意！”
李锡文默默点点头，老卫的遭遇他也知道，满腹热情去了北京安监局，可过去之后，却发现工作很不顺心，处处排挤，有前途的事情一点捞不着，苦活累活，甚至是背锅的事情次次都少不了他。
想想也不奇怪，退伍军官本来就有很大一笔收入，退伍的时候就高不就低，老卫的工资比安监局局长高了一大截，住得地方也比局长好，又是部队副军长的气派，人家看他顺眼才怪。
时间一长，老卫满腔的热情也慢慢被消磨殆尽，他也找过老领导，却被老领导熊了一顿，这么多退伍将士安置，能给你这么一个位置就不错了，你想换别的地方，到哪里给你找？你要是舍得离开北京，去艰苦的地方，我现在就给你安排……
李锡文在国企，在党政机关都干过，自然清楚地方比部队复杂，很多部队同志不适应，类似老卫这样的同志不再少数，但话又说回来了，老卫既然选择留在北京，不愿意去艰苦的地方奋斗，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他堂堂一个主力师师长，要是去了南洋，可能完全不同了！
还没等李锡文回答，赵局长笑着说道，“老卫，你就是杞人忧天，老李和思明比我们脑子灵活多了，你看看他们混得多好！”
“我就是侥幸被树了典型，我这个中候补不能当真的！”
“每年至少能听一次谷书记的讲话，还能和中央领导在一起讨论问题，多么光荣呀！”卫局长有些感慨，“思明，你这么年青，时间还长，一定要多学学东西，脾气也要温和一些，我混不出来，自己也不长进了，现在明白了，也晚了！”
李思明连连点头，态度很谦虚，卫局长心情很好……
四人聊了一会，女人们也整好了一桌菜，当天晚上，李思明喝得有些多，酒精上涌，李思明躺在客房上，怎么也睡不着，他起身拉亮电灯，披上衣物，从水壶中倒了一杯热水，一边喝着，一边想着心事，今天的种种见闻对他的冲击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