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柏答应了一声,然后告诉饶漱石自己的处理办法,饶漱石并没有立刻回复,而是看向在场的试点区同志,“同志们,你们怎么看?”
试点区负责政法的副主任听完,立刻就表示了反对,“闹事的人都动起了枪炮,搞起了打砸抢,这怎么行?必须严厉镇压!”
与饶漱石随行的一位公安部同志也不满意,“这是敌我矛盾,不能妥协!”
“敌我矛盾也算不上了,说到底还是化工厂侵犯了群众的利益,我们也要讲道理嘛……”
“有不满可以向上申诉吗,为什么要闹事,闹事也就罢了,还动刀动枪,好人不闹事,闹事没好人!”。
李润覃同志听完,想了想说道,“动刀动枪是不对,但也不能说群众没好人,冤有头,债有主,化工厂把地毁了,还不允许人反抗?我们革命那会,一直在鼓励群众斗争呢!”
“那能一样吗?我们鼓励人民反抗的帝国主义,KMT反动派和地主阶级,现在人民政权建立了,人民政权本身就代表着群众的利益,为了整体和全局利益……”
“好了,老许,你就别掉书袋了,你设身处地站在农民身上考虑就知道了,看到你家的地不能种,你家的水不能喝,你干不干?”
老许顿时也噎住了,饶漱石听过了这些议论,有些感慨的说道,“我党自建立政权以来,群体性事件就不段发生,最早的可以追溯到三十年代中期发生在山西运城的抢盐事件,当时我是山西省委枢机,亲身经历过这件事,现在每每回想起,还记忆犹新!
那会我们困难的很,要支持上百万大军的对外作战,还要不断剿灭内部的匪患,又要发展工农业生产,要做的事情特别多,可家底穷得很,不得不加税!
因盐税提高,缺乏深入的宣传,再加上青黄不接,群众多吃野菜需要盐很多,走私敖盐获利丰厚,有些地方干部甚至用走私和熬土盐作为救灾的办法,致使各个盐场发生这样那样抢盐案件上百起,并发生大规模的集体武装抢盐……
当时一些同志说这是反动势力的反攻倒算,是敌我矛盾,谷枢机就不同意,他坚持这是人民内部矛盾,反对上纲上线,动辄用武力解决,认为这样做很危险,会激化矛盾。
谷枢机认为要用更为广阔的胸襟、宽容的态度冷静处之,在法理和人情中寻找平衡,对我们做得不好的地方,应当承认错误,并且改正;对群众不合理的要求,要坚决驳回去;对故意提出无理煽动群众或者故意造谣生事,破坏社会正常秩序的人,绝不姑息,必须给予必要的法律的制裁。
我带着调查组的同志们前往运城,按照谷枢机的指示去处理,我们向群众解释了加税的原因,是为了更好的打击祸国殃民的反动派,又做了一些赈济,同时严厉打击那些违反抢盐的犯罪分子,如此恩威并济,才把那起事件压制住了!
当时那么困难的情况,我们都挺过来了,不要说现在,你们不要怕,群众起来闹事,第一确实不好,第二也是好事,可以纠正我们的官僚主义,纠正我们的错误,如此可以教育我们的干部,教育群众,教育我们党,要利用老实来作为改善工作、教育干部和群众的一种特殊手段,解决平日所没有解决的问题……”
在给群众闹事定性之后,饶漱石接着说道,“古柏同志选择第一时间平息事态的想法是好的,但也要注意预防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跳不离间,提出过多不合理的要求,为此必须坚决打击借机打砸抢的犯罪分子,不能姑息!”
饶漱石刚刚说完,李润覃同志接了一句,“群众愤怒时,做事没有节制,是常有的事,这一次我看也是这样,也不能太苛责了!”
李润覃说完,另外一位同志不干了,“死伤这么多人,要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党和国家的权威何在?哪怕只是人民内部矛盾,也绝不能这么算了!”
“好了,都不要在瞎猜了,先去桐柏,把情况搞清楚,尽快平息事态,这么大的事情,我们只能提意见,最后怎么处理,肯定要中央批准的!”
在讨论的过程中,古柏同志都没怎么说话,此时此刻,他在心中忏悔,上一次他过去视察的时候,他明知道当地群众受到污水排放影响,生产和生活遭到严重困难,可他却没怎么关心,只是提一句要求,回去之后就没怎么管,若是当时他多一些注意,何至于出现今天的惨剧?
谷枢机说社会主义试点区要执政为民,以人为本,自己到底做到了哪一点?饶漱石同志说的没错,自己犯了官僚主义错误,他到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官僚主义了?为什么对人民的痛苦,如此漠不关心?财政困难就是他不作为的原因吗?
古柏同志是老革命,经历过南方土地革命初期的混乱,又经历过北方轰轰烈烈的抗日民族革命运动,受到谷雨和毛泽东同志的双重影响。
他曾经和谢伟俊同志说过,毛泽东同志教会他如何搞调查研究,如何搞土地革命,如何打游击战争,而谷雨同志教诲他如何进行搞正规化建设,如何搞根据地和工业建设,如何搞国际外交……
在古柏同志眼中,谷雨和毛泽东是一样的,不仅是上级领导,更是导师,不过随着谷李两人的政治分歧越来越严重,谢伟俊和古柏两人就显得很尴尬,最终两人的选择很有意思,古柏更靠拢毛泽东同志,谢伟俊同志则更靠拢谷雨同志。
这里面原因很多,古柏毕竟是分过自己外祖父家产的人,思想相对激烈一些,对谷雨的一些蝇营狗苟不是很看得上,而且他长期在毛泽东同志身边,感情要更深一些。
谢伟俊则不同,他与谷雨同龄相对更能聊得来,上井冈山时也不过是连党代表,级别要低一些,虽然做过毛泽东同志的秘书,但时间并不长,更重要的是,他也很会打仗,属于典型的军政双全,比古柏要全面一些。
所以二战期间谢伟俊同志被安排到苏俄担任驻苏解放军政治部主任,战争结束前被授予上将军衔,在苏期间,谢伟俊同志在后方与苏俄同志有大量接触,对苏俄了解比较深,自然也更能理解谷雨为什么一定要和苏俄保持距离。
战后谢伟俊同志转业,谷雨安排他担任外交部第一副部长,中联部部长,一直在外交国安系统转来转去,自然与谷雨接触更加密切,两人的关系也走得更近。
而古柏就恰恰相反,抗战之后,他一直在地方,先是担任江西省委书记,后来更是调去了南洋,在南洋期间,他看到了不少东西,对谷雨对外的一些做法多少有些微词,最终两人的政治选择也就不奇怪了!
虽然谢谷两人的政治选择不同,但关系却非常好,经常来信沟通,哪怕谢伟俊同志进入中央局也不例外,古柏在试点区遇到的各种事情以及他的应对自然也告诉了谢伟俊,谢伟俊同志在回复时,曾经很严肃的询问你派了那么多驻村干部,监督农村群众,这是为人民服务吗?
古柏同志虽然在回复中说了一些教育群众的话,谢伟俊同志回复时也没有再提,但古柏同志可以这么对外说,却不能欺骗自己的心,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又一次想起那封信,不断在心中询问自己试点区现在的搞法真得对吗?
从驻马店到桐柏有120多公里,用了三个小时一行人才赶到了出事矿区,而到达时,才发现问题比想象得还要严重,被冲击的不仅仅是第二化工厂,连桐柏化工厂也一度被群众攻打。
在群众与第二化工厂发生激烈冲突,群众用土炮和手榴弹炸开厂区大门,冲进去,造成多名人员伤亡,并占领化工厂后,知道事态严重,本来也对第二化工厂一肚子怨气,只看热闹,没有下场的桐柏化工厂党委枢机、厂长也慌了神,带着保卫部同志和厂里的民兵出来维持秩序。
这个党委枢机做事也不行,他竟然提着大喇叭对群众对群众喊了一番威胁的话,此举不仅没有消弭事态,反而火上浇油,已经有些红眼的老区群众本来也搞不清楚两个化工厂谁污染,此时火冒三丈的他们自毫不客气用枪炮做出了回应,并转而开始冲击桐柏化工厂。
桐柏化工厂规模比较大,厂里不仅有退伍军官和枪支,民兵更是有一个团之多,面对群众冲击,厂里也担心那些进口设备被捣毁,自然也开了枪,又出现了新一波伤亡……
双方噼里啪啦打了将近一个小时,此时发起冲击的几百个民兵听说其他地区的民兵和警察赶了过来,才真正醒转过来,部分群众离开,有些知道自己搞出事的人则乘机逃到山里,但周围两千多老百姓并没有跑,他们虽然往后退了一些,但还在桐柏化工厂外面叫喊。
更麻烦的是,四十多名年青民兵则占据第二化工厂,还扣押了二十几个工厂职工,在一名民兵队长的指挥下,这群青年民兵开始建立防御工事,还建立了炮位,这些群众都来自于附近农村,他们公开要求毛泽东同志和试点区主任古柏与他们对话。
按照这四十多名民兵的说法,地被污水毁得差不多了,啥都种不了,国家也不管,反正迟早是个死,死之前,他们一定要讨一个说法,为什么要放纵污水排放,毁他们的地,不给他们一个交代,那大家就一起死,死之前,这个厂子也一把火烧掉!。
等三个多小时后,桐柏县长听到消息,带着民兵和干警们赶过来之后,虽然大股群众被驱散,但这一百多占据工厂的民兵并没有离开,县长拿着大喇叭高喊,劝说他们放下武器,释放人质,但毫无效果,想进攻吧,又没办法进攻,里面有六七十人呢!
这四十多个民兵不仅占据了工厂,扣押了人质,设置了火力点,还把厂区的煤炭搬得到处都是,万一逼急眼了,这帮人一把火把机器仓库烧了,那损失肯定不得了!
等到试点区郑副主任赶过来处理,桐柏县委枢机才开着车匆匆赶来,县委枢机根本不同意郑副主任的做法,他坚持这是一起“别有用心的不法分子,发动的有组织、有预谋的反革命事件”,必须严厉追究责任,绝不能轻易对反动派让步,工厂现在被占,可以暂时停产,但其他条件不能答应……
试点区虽然由三个市组建,但仅仅七百万人口,中央不可能维持试点区市县的三层结构,所以试点区同时也在试点省辖县,市并不管县,而有志于搞社会主义试点的同志级别挺多的,所以桐柏县委枢机是1928年入党,参加革命的老红军,政治级别也是厅局级干部。
这位老红军非常强硬,郑副主任本身是副手,虽然级别高一些,但资历根本压不住,就在他们争论不下时,饶漱石等人也已经赶到了!
此时天色将黑,还在紧张对峙中,饶漱石听完汇报后,并没有立刻表态,而是询问各个领导干部什么时候到达,等发现县委枢机是最后一个过来,饶漱石顿时面沉似水,立刻斥责道:“桐柏上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这个县委枢机竟然下午才出现,这么长时间,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你的辖区出了问题,可你一过来,竟然比谁都凶,你哪来的底气?谷枢机无数次指示,不要动辄给人戴帽子,你没有长记性吗?就知道喊打喊杀,厂子里还有六七十个群众,怎么攻?”
连续几个问题,县委枢机顿时哑巴了,看他吞吞吐吐不愿意说明白干了什么,饶漱石更生气了,“我看第一个该停职的不是县长,而是你这个县委枢机,滚蛋,给我一边待着去!”
饶漱石说完,就问负责喊话的同志要喇叭,不过却被公安部派来的同志拦住,“梁总理,喇叭一喊,您的位置就暴露了,若是你们人对您开枪,后果不堪设想!”
“里面的群众到现在好几个小时都没有开枪,明显是想解决问题,怎么可能对我射击……”
“梁总理,您的身份摆在哪里,这件事您不能做,我来做吧!”
“你公安部局长的名头打出来,里面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你不行!”
古柏站出来说,“梁总理,群众要我对话,还是我来说吧!”
李润覃同志想了想说道,“老谷不行,万一哪个群众想不开打一枪怎么办?群众第一个找我们家老大,他现在人不在,还是我来说吧,我和群众无冤无仇,群众总不至于给我一枪!”
“我是试点区管委会主任,这是我的责任!”
“老谷,你就别犟了,现在群众情绪很激动,你不要刺激他们!”
几人争论起来,最后饶漱石想了想,一个没点,而是让自己的秘书对着喊话,“厂子里面的同志们,我是中央局委员、国务院副总理饶漱石同志的秘书陈邦本,现在梁总理就在厂子外面,想和你们谈一谈!
梁总理代表党中央、谷主席过来视察工作,今天刚刚过来,一下车听说这里出了事,就立刻赶过来,梁总理刚刚四周看了看,知道你们家里的地被污水污染了,地不能再种了,你们确实委屈了!现在梁总理就在这里,你们有什么话可以派代表跟他说,他向你们保证,绝不会伤害到你们的生命安全,也一定会把你们的要求转达给中央,转达给我们敬爱的谷主席……”
饶漱石的秘书这么一喊,里面四十多个无比紧张的民兵终于轻松下来,“队长,队长,外面说梁总理来了,这总理是多大的官呀?”
民兵队长姓丁,他往外看了看,舌头舔了舔嘴唇,神情相当兴奋,“总理就是丞相,诸葛亮做得官,梁总理是副总理,那就是副丞相……”
“这么大的官,肯定能见到谷主席,看来没骗我们!”一个民兵“啪”的一声把手里的枪丢在了地上,抹着眼睛说道,“俺娘被这个破厂子害得得了怪病,现在地都下不了,这么大的冤情,终于可以报告给谷主席了!”
“俺们村的水井一堆怪味,还得跑上六里地挑水,谷主席主要问一声,我们肯定可以打新井!”
厂子里这群年青人群情激奋,不断说着,丁队长用手压了压手,“一个个的,先别高兴过头,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鬼知道外面来得是真总理,还是假总理,可别被骗了!”
“对,对,一定要问清楚!”
“老四,你嗓门大,你再喊几声,让外面的人把梁总理的工作证拿出来!”
里面的人这么一喊话,饶漱石也松了一口气,他怕的就是不断对抗,现在能谈就行,他让秘书拿着自己和秘书的证件送过去,顺便让秘书看一看里面的情况。
陈秘书硬着头皮拿着自己和饶漱石的证件走近化工厂,短短一两百米却心惊肉跳,万一开枪……不过幸运的是,里面的民兵还是很通情达理的,陈秘书顺利走了进去。
工厂里面气味难闻,光线昏暗,点着几个马灯,陈秘书一路上他看到了四十多个民兵,也看到了被关在仓库中的二十多名工作人员,这些人都坐在地上,眼巴巴的看着他,有个女同志眼泪汪汪的,还有好几个人不断低声哀嚎着,身上有斑斑血迹,这些人的旁边堆着各种化学溶剂,还有一堆煤炭……
而在这些人的对面,就是临时指挥部,陈秘书倒吸了一口气,这帮子年青民兵这是铁了心呀,万一把他们逼急了,一把火烧起来,那就是不得了的大事。
看到陈秘书,丁队长走了过来,给他敬了一个礼,很平静的说道,“你就是刚才喊话的陈秘书?你好,我是桐柏县新集乡王庄村民兵队长丁长康!”
陈秘书借着昏暗的灯光,看了一眼身材有些高大,显得不卑不亢的丁队长,心中微微叹息,可惜了,“丁队长你好,这是梁总理和我的证件,我的证件是国务院办公厅颁发的,上面有我的照片,你一对比就知道!”
丁队长接过证件,他看完了两本证件,又对照看了看陈秘书,点点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指挥道,“各位民兵同志们,你们把那帮王八蛋看紧了,我出去和梁总理谈,等我谈好了,你们再根据我的命令行事!”
几个民兵班长点点头,其中一个喊道,“二哥,你一个人过去不行,我陪你过去吧!”
“不用了,我出去就行!”
一个人出来,两个人出去,等丁队长被搜查没有枪械后,被带到了饶漱石身边,看到饶漱石,丁队长敬了一个军礼,报告道,“梁总理,您好,我是桐柏县新集乡王庄村民兵队长丁长康,奉命向您报道!”
饶漱石看了看他,若有所思,然后问道,“丁长康,你当过兵?”
“我在西域省武警总队当过三年武警,去年刚刚退伍回乡!”
“你当过兵,又是民兵队长,应该很清楚今天这件事的影响,说说吧,为什么?”
“梁总理,为什么?您不都看到了吗?我们新集好好的地方,却被这两个厂子搞得乱七八糟,地都被碱水泡过,种不了粮食,水不能喝,很多人得了怪病,只能在家里等死!
我们反应过很多次,乡里去过,县里去过,信阳去过,没有一个人理我们……我们没办法了,只好联合起来把第二化工厂占了!
整起事件是我策划的,村子里面的驻村干部也是我带人抓的,炮打化工厂还有扣押人质都是我策划的,与其他同志无关,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抓我就行!”
丁长康刚刚说完,一个桐柏干部终于忍不住吼了起来,“你个王八蛋丁长康,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想袒护别人,你做梦……”
“你TMD闭嘴!”丁长康突然间爆发了,“都是你们这帮子王八蛋吃人饭不干人事,好好的地都被你们糟蹋了,老乡们这些年得了这样那样的怪病,前后死了几十个,你们问都不问,合着……”
“好了,别说了!”
“让他说完!”
听完饶漱石的话,红着眼睛的丁长康说道,“首长就是首长,跟这帮子王八蛋就是不一样,既然你让我说,我就说!我爹是烈士,死在山东前线,我那个时候才四岁,我娘那个时候才二十多岁,一把屎一把尿把我养大,还没有享福,就得了怪病死了,这笔账我一定要算!今天你们心疼了,嘿嘿,你们得意洋洋,祸害老百姓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天!”
“社会主义试点区什么时候祸害老百姓了?你这是煽动反革命闹事,破坏国有财产!”。
“还不认,你们TMD还不认!老子最恨的就是这一个,社会主义试点区,名字多好听呀,可TND整天就知道唱高调,就是不干人事……”
丁长康豁出去了,当着饶漱石和调查团高级干部的面把试点区农村的问题都捅了出去,造成严重的环境污染,多人因病死伤,丧失劳动力,不管不顾;老百姓想退社,派驻村干部阻拦,硬是不让退社,老百姓想出一趟远门买东西,还要打申请,严重违反中央规定;
农村浮夸风,严重夸大粮食、棉花等农产品产量,几乎各个公社都有;驻村干部和村干部贪污腐化,吃小灶,凡是过手的,都要揩油;瞎指挥,种粮的地非要种棉花,该除草的时候跑去搞积肥;
巧立名目,违规收取各种费用,什么破项目都要捐赠,少了还不行,一年至少要征收两百块钱以上,还随意征收农民家里的房屋、牲口、农具,时不时跑到农民家里搜查……
一个又一个问题被翻了出来,丁长康又熟悉情况,还举了一个又一个例子,桐柏本地的干部脸色越来越难看,多次想出言打断,都被饶漱石严厉的目光压制住不敢说,而陈邦安等工作人员早就拿出了纸笔记录起来!
说到最后,丁长康狠狠得说道,“搞出这么大的事情,我就没想过能活着,不就是死吗?有什么好怕的,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只恨我晚出生了三十年,要不然我非用大刀砍死你们这些KMT!”。
在丁长康陈述时,古柏一直默默得听着,听到最后,只觉得整个人脑袋嗡嗡的,我们搞了这么多,竟然在群众眼里,和KMT一样,简直是天大的讽刺……
也就在此时,饶漱石才终于说道,“丁长康,你母亲病故,我很遗憾,你今天这么说,我相信你带着死志,可你有没有考虑过你九泉之下母亲的感受,她也希望你这样吗?还有你不怕死,里面那四十多个民兵也都不怕死吗?他们的家人也都舍得他们死吗?”
丁长康默不作声,饶漱石接着说道,“丁长康,今天这件事是不是和你说的一样,还需要调查,是你的责任,你推也推不掉;不是你的责任,你想担也担不了!
在此,我可以向你做三点保证,一、妥善解决污水问题,凡是受到化工厂影响的家庭,国家都会酌情补偿,该给的钱一分不会少,该补偿的土地一亩也不会少;
二你反应的问题非常重要,中央调查团会进行全面核实,并接受群众的举报,核实结果也会向试点区群众公开,并向党中央和谷雨同志做汇报;
三、只要你和你们的民兵配合工作,释放人质,缴械投降,鉴于此次事件你们确实有不得以之处,中央调查团会在报告中,向中央请示,宽大处理!”
三点说完之后,饶漱石接着问道,“丁长康,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丁长康想了想说道,“首长,您这三点保证,我希望可以通过试点区广播台对全试点区老百姓说!”
饶漱石很干脆,“可以!”
试点区一位副主任脸色煞白,立刻表示了反对,“梁总理,这,这样不合适吧,是不是要问一问毛泽东同志?”
饶漱石冷冷得说道,“合不合适,不是你有资格说的,古柏同志,请你立刻安排广播!”。
古柏稍稍沉默,然后说道,“老郑,你负责宣传,你来协调,按照梁总理的指示立刻安排进行广播,以最快的速度!”
饶漱石的嘴角抽动了下,缓缓点点头,没想到这一趟会这么顺利,哪怕古柏同志是被动所为,他有这样的态度,后面的事情就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