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中央局会议继续讨论谷雨的提案,与会人员根据自己的理解对谷雨的方案进行细化,并提出这样那样的完善意见,中央局委员、候补委员和列席代表踊跃发言,气氛相当好。
当天的会议顺利结束,谷雨的心情很不错,他和总理毛泽民,副总理李强、邓绍齐一起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叫上饶漱石、黎玉、李贺、季筱泉、刘鼎、刘兴昌和李准七个人,再加上郭子华、张世德,十三个人找了一个房间坐了下来,谷雨请吃饭。
服务员把菜单拿来,谷雨笑着说道,世德,你出去点菜,记住不要上白酒,改成红酒,我们这群人中最年轻的也有四十多岁了,也要讲一讲养生之道了,喝点葡萄酒更好一些!
说到这里,谷雨笑着问道,“大家伙没什么意见吧?”
老大都说了,喝红酒是为了养生,哪怕喜欢喝点白酒的同志也不好喝,所以都没有意见,张世德出去点菜,谷雨这才笑着说道,“在座的同志除了子华以外,都是主持经济工作的。
清你们吃饭一是感激大家,现在我们摊子大了,下面的想法也多了,工作越来越难做,我知道你们辛苦了,平时也没什么空,今天乘着这个机会感谢大家!
毛泽民带头鼓掌,谷雨摇摇头,“不是在会议上,大家随便点,谁请客吃饭还要拍掌!“
见众人停下来,谷雨这才说道,“这第二点嘛,咱们一边吃饭一边畅谈国内外的经济形势,呵呵,也就是请同志们听我吹吹牛!“
李准是最年轻的一个,又是第一次被谷雨喊着吃饭,他笑着说道,“我早就希望可以亲耳倾听谷枢机的教诲,好不容易等到了机会,谷枢机您可要多说一些!”
"你是财经专家,肚里面的东西多得很,我不过是班门弄斧,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李总理才是真正的专家,我算不得什么!“
饶漱石微微瞥了一眼有些活跃的李准,谁说李准是愣头青,看看这番话说的,不过这也正常,要是几句场面话都说不好,李准也不会做到财政部长。
毛泽民同志也谦虚道,“李准同志过奖了,我都是一些土路子,要说起来,我们这些人当中,还是筱泉同志理论水平最高”
季筱泉摇摇头,“总理,我对西方经济学是有一些了解,但中国经济的实践却表明西方经济学是有弊端的,并不能完全用来解释我国的经济现象!“
“筱泉同志说的在理,我也一直认为西方的经济学并不完全适合中国,我们虽然穷,但经济的复杂程度比单纯的欧洲国家多了一个数量级,所以呀,李准同志说润民同志是真正的专家,我是认同的!”
说完,谷雨举起茶杯,“润民,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以后经济工作你要多辛苦,多把关,我精力有限,主要是管方向,具体工作就麻烦你了!”
谷雨此举一个重要目的是在经济核心干部中树立毛泽民同志的地位,毕竟他进入中央局和常委会的时间很短,上来就担任总理,很不好做的,所以谷雨必须当着其他同志的面,当面树立他的权威。
毛泽民同志当然知道,他感激的举起杯子和谷雨碰在一起,“多谢谷枢机的信任,我一定竭尽所能,让中国经济又好又快的发展!
“好,我要的是又好又快,好在快前,甚至于可以不快,但一定要好,最起码也要稳、,这句话我和老廖也说过,不过他理解的稳和好,是计划经济下静态的稳和好,这不是我要的,我要的是市场经济下的动态的稳和好。
市场经济下,经济是有周期的,我们又对外开放,必然会受到欧美经济周期的影响,所以我们的稳和好都是相对的,我的要求很简单,盯着西德的经济,只要比他们稳定,比他们的经济好,我就很满意了!
为什么盯着西德的经济,原因很简单,西欧经济逐渐一体化,西德是火车头,整个西欧的块头很大,西欧每个国家相当于我们一到几个省。
我们块头虽然更大,但没有西欧发达,算是更穷人、经济更一体化的西欧,所以用西欧作比较比较合适,而在西欧各国中,西德这个火车头必须是最稳的,要不然整个西欧经济就会遭受重创,所以我们只要比西德稳,比西德好,就是好样的!
毛泽民同志想了想说道,“我们比西德的块头大多了,又有广大农村作为缓冲,比德国经济稳定,应该是做得到的,但是比西德经济质量好,我就不敢说了,西德的经济比我们的技术含量高多了!“
“技术含量什么的姑且不论,我们和西欧的情况大不一样!”
“好,我一定争取做好!“
谷雨满意得点点头,又和他碰了碰,毛泽民同志笑着说道,“谷枢机,同志们都知道您对全局和方向性的工作把握得非常好,您能不能就国内外的经济形势,给我们做一个指导!”
“指导有些过,就当是探讨吧!”谷雨又看了一眼毛泽民,然后笑着说道,“同志们应该已经注意到欧洲各国和本州日本的经济都已经恢复并超过了战前水平,并对外大量输出工业品,而美英两国的经济却并不理想,我琢磨来,琢磨去,感觉战后世界经济的转折点就要出现了!为什么说是世界经济的转折点?理由何在,主要是欧洲国家已经恢复,他们的产能不仅可以满足国内的需求,还可以大量对外出口,这意味着除我们中国以外,世界主要经济体陆续进入到产能过剩时代,未来各国经济的竞争将越来越残酷,优胜劣汰也越来越快,国与国的实力对比会发生很大的变化!”
众人立刻聚精会神,不过就在此时,张世德点好菜推门进来,谷雨示意他坐下,然后微笑着说道,“先说一说西方阵营,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破坏极其惊人,战后西欧国家到处是残砖断瓦,需要在废墟上重建,经济的恢复困难重重。
美国人为了经济控制西欧各国,推出了马歇尔计划,本意是想把欧洲各国打造成美国的商品倾销地,但美国人忘记了西欧各国的劳动力素质非常高,科技水准比战前的美国只强不弱,而且因为战争的刺激,战后又出现了诸多新技术。
所以拿到美国的援助,欧洲各国有了这桶金后,恢复的很快,而欧洲各国新建的工厂普遍采用新技术新设备,其劳动生产率比美国和保留了大量老工厂的英国都要图。
加之欧洲各国刚刚恢复,劳动力成本又比英美要低,所以欧洲各国恢复之后,对外输出的工业品比美英更便宜,质量还更好,这也是这一轮美国经济不景色的根源,竞争力不行了!
早在布雷顿森林体系成形后,我就评价过,这一套体系不会长久,美元同时兼具一国主权货币、国际支付结算货币、储备货币、国际定价货币等多重身份后,世界经济正常运行需要美国持续输出美元,以维持日益增长的国际市场交易与储蓄需求;但美元与黄金之间的固定比价和可兑换则要求美国控制美元向境外输出,两种需求之间存在明显的矛盾。
现在问题已经开始显著暴露,西欧和本州日本经济迅速复苏,顺差积攒的美元可以用于兑换黄金,而美国军费开支巨大与国际收支恶化,必然导致美国经常项目赤字严重,美元发行量无节制的迅速扩大,美元信用受到挑战;在黄金储量不足的情况下迫切需要货币贬值以缓解贸易逆差的持续扩大,美元与黄金的固定兑换关系必须进行调整。
这种趋势不可能扭转,接下来美国经济的困难会越来越厉害,其实力必然会相对下降,而西欧和本州日本的实力会上升,帝国主义阵营内部的关系要进行重新调整!
“美国一家独大实在太让人难受了,帝国主义阵营内部若是有一些平衡也是好事“
“就算美国弱一些,其他国家也不是对手,英国已经不行了,法国?戴高乐虽然有些独立,但想挑战美国,还差着远呢!”
“说的也是,就算美国经济有些问题,美国现在的军事力量也是压倒性的,西欧各国估计还会长期卵翼在美国之下!“
"这当然了,人类从未有过的世界霸主刚刚登基,怎么可能迅速完蛋!”
几位同志陆续发表了评论,央行行长季筱泉说道,“谷枢机,您的意思是美元可能要贬值?但现在美国虽然处在经济危机中,但美元维持与黄金的固定兑换还是勉强做得到的!”
谷雨回答道,“美国人现在家底很雄厚,肯定不会那么快贬值,但美元贬值的大趋势不可避免,或许几年之后,或许十几年之后,但以现在的趋势,等到美国手里的黄金扛不住债务,美元贬值就成了必然,我想总不会超过二十年!
刘兴昌同志听到这里,连忙问道,“这么快!那我们手里的美元储备是不是换成黄金更好一些?“
"这就要看我们和美国的关系了!”
“就算和美国人不是敌人,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手里的美元贬值呀!“
谷雨看了一眼季筱泉,季筱泉微笑着说道,“刘部长,现在我们是贸易赤字,手里有一定的美元储备是必须的,要不然没办法应对各种债务和贸易赤字,而为了应对美元贬值问题,我们可以适当买一些黄金期货,这就可以避免手中的美元贬值,这个问题不算难,还是可以对冲的!”
刘兴昌这才明白过来,笑着说道,“我是想多了,谷枢机既然提到这些事,肯定有所防备!“
“现在还没到防备的时候,不过也快了,老季,伦敦金融市场要盯得更紧一些,而且相比于美元,英镑贬值的空间更大,咱们欠那么多债,若是有机会通过金融市场赚取一些,也是好的!”
季筱泉点点头,“谷枢机,我一定会盯紧!”
“这不是你一家的事情,国安委和外交部门也会配合你!”
就在此时,服务人员敲门,开始上菜,谷雨停了下来,招呼大家吃菜喝酒,上菜速度很快,大家吃了一轮,又喝了两杯红酒后,开始了新一轮交谈。
此时十多位高层心思都在谷雨身上,毛泽民同志职务最高,他笑着说道,"谷枢机,您在说一说苏东阵营,好让我们学习一下!”
“不是学习,是探讨!”谷雨再次强调了一番,然后笑着说道,“苏东阵营的问题,我早就说过了,李准,你来说,从经济的角度来说,看你我两人见解是否一致?“
李准并没有推辞,而是笑着说道,“那我就献丑了!”
“苏东体制可以集中力量做大事,搞战后恢复的效率比资本主义制度还要迅速,所以我们的第一个五年计划,还有苏俄第四个五年计划都执行的很成功,不仅经济高速发展、军事实力也有了明显进步。
不过苏东阵营的家底不如西方,而且苏俄模式比较偏科,重积累、轻消费的缺陷很明显,所以哪怕复苏更快,苏东各国的生活也远不如西欧。
苏东,尤其是东欧,本来也是富裕地区,不像我们一穷二白,能解决温饱问题,群众就十分满意,东欧群众没有足够的收获感,去年的波匈事件根源就在于此。
现在苏东各国在改革,苏俄也被迫放松了对各个卫星国的控制,苏东阵营内部的矛盾得到了一定的换届,但苏东阵营真正的问题并不在这里!
由于美国的封锁,苏东阵营事实上被排斥于国际市场,过去只有我们和他们交易,这些年好了不少,西欧,还有印度、中东都和苏俄有一定的交易,但这些交易规模都是有限的,这不是说,我们这些国家不想和苏东加大合作,而是苏东阵营拿不出真正有国际竞争力的工业品。
苏俄的东西傻大黑粗,我们的央企不爱用,东德捷克的要好一些,但现在也与西欧的产品多少有些差距,这就意味着在中高端工业品领域,苏东阵营竞争不过欧美。
要不是我们外汇紧张,加之想着借机大量出口我国的农产品和轻工业品,我们也不会买那么多傻大黑粗的苏俄机床,但我们现在买了不少,不代表以后还会不断买,大量买。
我们的外汇越来越多,可以进口的西方设备也越来越多,我们自己的工业设备质量会越来越好,时间一长,苏东的设备在我们国内肯定卖不动,我们的设备甚至还有可能反攻苏东。
但苏东国家对我们的农产品和轻工业品的需求却在不断增加,在这些领域,苏东阵营本土的产品根本竞争不过我们,所以时间一长,我们对苏东阵营会变成顺差,苏东阵营到时候只能出口原材料,事实上,哪怕是现在,苏俄也出售了不少基础原料比如石油、锲铭矿石,这就是证明!
这个问题意味着苏东阵营没办法从外部攫取财富,光靠自身的积累,其发展速度必然受到限制,更麻烦的是,他们还要保持庞大的军费开支,而为了应对西方的和平演变,又必须不断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
花钱的地方多,赚钱的地方少,光靠苏东有限的资源,不可能长久,所以还是那句话,苏东阵营的未来发展会非常不乐观!
至于计划经济缺乏竞争,商品质量存在问题的弊端,我就不说了,同志们都知道,我自信咱们的工业设备迟早能超过苏东也基于这个判断!
邓绍齐深深吸了一口气,"小李说得好,分析得很到位!
刘兴昌点点头,“社会主义体制最擅长的实际上打仗,若是苏东阵营不断的掀起世界革命,让帝国主义没办法攫取亚非拉广大国家的财富,如法国镇压阿尔及利亚人民的起义一般疲于奔命,不断消耗力量,还能多支撑一段时间。。
可现在赫鲁晓夫搞三和路线,和欧美比拼生活水平,这就如同和龙王爷比宝,怎么比得过?若是他们能和美国实现和平还有点用,但美国人压根不买账,他们并不能真正突破美国人的封锁,还要和美国人搞军备竞赛,军工上大举投入,长此以往,被耗死是必然的!
饶漱石微微哼了一声,“是呀,打又不敢打,投那么多钱搞军工干什么?我们都说得那么清楚了,赫鲁晓夫还是不敢往地中海发射火箭,说他是色厉内荏已经是客气了……
“也不知道到底在怕什么?
“二战死人太多了,真正是死怕了!
“死怕了,不敢打,那就承认自己不足,现在他们两弹已经搞成了,干脆就大裁军,全力发展呀!可他们又不是,整天耀武扬威,可真遇到事,又不敢打,这不就是一个纸老虎吗?等被美国人摸透了,必然会更加麻烦!
“会不会是因为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二战结束到现在也就十二年!”,
“若是还没有恢复过来,那就更需要韬光养晦,我就不明白了,他们养那么多军队,生产那么多武器干什么,坦克、飞机动辄几万,这得多少钱呀!”
季筱泉笑着摇摇头,“不要说我们搞不清楚,美国人也搞不清楚,我去美国访问时,美国财政部长汉弗莱问我,苏俄是不是着急打第三次世界大战?他们造那么多坦克飞机到底干什么?
“有点意思呀,美国财政部长竟然也会着急?”,
“就算再家大业大,也扛不住那么多的军费,短时间还行,现在都已经是经济危机了,可军费只能多不能少,哪里能这么长期支撑?”
谷雨吃了一口菜,笑着问道,“老季,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说,苏俄是不是要打世界大战我不知道,但贵国造那么多核弹头,我们才是日夜不安,你们造那么多干什么?
“说的好!”
“汉弗莱怎么说的?”,
"他说,他也不想造,不过造这个,总比养着一大堆军队便宜!
李强摇摇头,不满的说道,“核武器的制造、养护费用那么高,这明显就是敷衍嘛!
“汉弗莱未必是敷衍,美国工业发达,可以大规模生产核武器,成本不会太高,综合下来,可能真得比养一大堆常规军要便宜得多!
“也对,美军的后勤太夸张了,各种人员、武器还有基地,平均折算下来,真不如多养核弹头,他们把核弹往世界各地的战略要地一放,我们和苏俄都得忌惮三分“季筱泉点点头,“另外可能还有一个原因,美国有着限制军队的传统,二战前美国陆军还不到二十万人,现在美军那么大的规模,整个社会都非常不适应!一些美国搞贸易的商人抱怨,现在美国那些与军队有关的企业为了赚钱,不惜策动这样那样的战争,对他们也是有影响的!”
“若是能够促成两家裁军,我们的压力也会少很多呀!”
“我看少不了,那几十艘航空母舰,太平洋上就有十几艘,在如此庞大的海上力量面前,我们的海外省到了战时,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现在我们没那么多家底搞军工,只能硬熬了,这也是在赌博呀!
“等咱们的洲际导弹出来了,我们也可以稍稍放心了,现在这个阶段,确实有必要与苏俄搞好关系,拉大旗作虎皮,包着自己,去吓唬别人……
“还是说说经济吧,国际政治的东西有谷枢机在,我们不至于吃大亏!
“这倒是!”
负责经济的毛泽民同志有些感慨道,“刚才谷枢机说西欧各国和本州日本生产力已经逐渐过剩,真让人羡慕呀!这些国家都不怎么大,这小也有小的好处,这么大的战争灾难,恢复了十来年就再次繁荣起来,现在都产能过剩了!
咱们呢,各种建设简直就是一个无底洞,不管有多少资源都不够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产能过剩,我也不指望未来达到欧美的水准,但人家吃肉,我们喝汤总可以吧,差距总要缩小一些的!”
“想缩小可不容易,咱们现在的人口增长率也十分惊人,这么多人口一分,就算有再多的东西,也不够分,真是头疼呀!
“谷枢机,民主人士的提议有一些道理,我们真的不加强农村的计划生育管理吗?”
“老邓,你管了这么多年的农业,你肯定比我清楚,中央说一分,省市县乡四级层层加码后,到了基层会歪曲成什么样子
现在地方财政困难,我敢说一搞严格的农村计划生育,地方肯定要变成罚款,到时候什么破事都敢搞出来,时间一长,基层党群关系必然会彻底完蛋!
基层崩溃,我党就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现在我们海外省有那么大的地方,婆罗洲、苏门答腊,甚至南美都可以移民,非洲也还可以渗透,把人送到那边去,总比在农村搞强制计划生育要强得多!
邓绍齐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下去,饶漱石想了想提醒道,“谷枢机,我们现在的农村制度相当宽松,对城市管得严格,城市居民对我们现在的政策也不满意,有人比喻我们现在的城市政策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这件事必须引起更多的重视!
“同志们,我们的城市化水平不够,工业化水平不够,要想迅速发展,必须有足够的原始积累,帝国主义是抢他人的,咱们块头太大,就算通过二战从外面抢了一些,也不够用,那只能剥削自己。
怎么剥削自己?战前的日本就是例子,抢中国的钱只够搞一些年的教育,大部分还是剥削自己,日本人是怎么干的,把少女送到南洋当妓女,地租收到三分之二,日本普通工人比上海的工人还要苦,就这样,日本才慢慢普及了教育,发展了工业,在几十年间发展成为世界二流国家的佼佼者。
我们的条件比战前的日本要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学习苏俄,对农民搞工农业剪刀差的同时,也要想尽办法降低工业品的成本,用更便宜的价格抢夺国际市场,赚取外汇,购买先进技术和设备,这两条缺一不可!
所以我们不仅要剥削农民,也要凶狠的剥削工人,我们的工人现在只拿美国的十分之一,二十分之一,但工作时间要比美国每天多三四个小时,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迅速追赶美英等世界顶尖国家,欧美都工业化一百五十多年了,这个差距想追上来,不吃苦怎么行?
党内一些同志太过单纯,总想着教条主义,推行严格的八小时工作制,还要有这个福利,那个福利,试问这么舒服,追赶的资本从哪里来?
阿根廷有二战的积累,有数之不尽的牛羊,比我们家底强多了,庇隆主义多好看,面面俱到,结果呢?这就是教训!
原始积累阶段,想着不吃苦,那是,不可能的,现在不吃苦,工业追不上来,以后只会更苦,一代不如一代,未来搞不好百年奇耻还会重演。
同志们,我们党讲究实事求是,认清这一点就是实事求是,我们一定要明白,原始积累阶段阶级矛盾必然会很严重,怎么办?我们必须有一个支持力量,这个支持力量只能是农民,不能是工人。
肯定有同志问,为什么不是工人,原因很简单,现在我国主要的财富,主要的统治力量都在城市,未来要闹事,肯定是在城市闹事,各国的历史告诉我们,城市闹事,热血学生往往第一个出来,而工人的立场则不一定稳。
而我们国家主要人口还在农村,我们军队的主力也是农民出身,所以只要获得农民的支持,哪怕工人学生闹事,军队就不容易乱,到时候我们的屁股就坐得稳,工业化才能继续!”
满座皆惊,谁也想不到谷雨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只听谷雨冷森森的说道,“这些年,我研究欧美日苏各国工业化的过程,各个都有血泪史,工业化这只老虎不仅吃外国人的血肉,也吃本国人民的血肉,不管是社会主义,还是资本主义,原始积累阶段概莫能外!)
我们能不能打破这个先例,我也不敢肯定,我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若是工人吃不消工业化积累过程的残酷剥削,把矛头指向我们怎么办?我们现在的城市政策核心就在于解决这个问题!
工业化过程需要廉价且有文化的劳动力,若是执行严格的城乡分离政策,若是不让农村中的文化人进城,城市劳动力就不够廉价,所以农村的初中青年必须入城,和城市职工竞争,有源源不断的入城农民,城市工人有竞争,工资能压得住,我们才能获取更多的积累!
同时我们需要把城市中那些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街溜子赶走,这些人属于流氓无产者,敢于搞各种破坏,一旦闹事,他们必然会捣乱,而剩下的人有家庭拖累,只能老老实实干活,接受我们的剥削!
让农民中的初中青年入城,还有一个原因,他们读过书,有文化,是农村中的能人,这些人进城了,农村中有能力闹腾的人也会大大减少,农村就稳定得多,同时也会形成一道上升通道。
同志们,一定要记住,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都必须保留足够的上升渠道,要不然就有人会造我党的反,别以为这种事不可能。
不管我们过去多么革命,我们党内有多少理想主义者,现在已经是执政党,既然是执政党,就不可避免会产生特权阶级,有很多同志想否定这一条,这都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我现在每次出门各种警卫一百多人,外围同志甚至有上千人,医生护士二十四小时看着,各种国内最好的东西,我样样有,不仅我可以享受,我的子女也可以享受不少。
我的大女儿搞计算机服务,党政军的领导她都可以找;我的小女儿卖衣服,一大堆人给她出谋划策,这不是特权是什么?我有,其他同志有没有?我看也是有的,程度不同而已,就算你们没有,你们子女家人有没有?能拍着胸脯说百分之百没有的,有几个?
正是因为这样的人不少,我们才要大喊为人民服务,若是我们的干部都做到了为人民服务,我们至于喊吗?正是因为缺乏,我们才去喊,我们才会开会整顿官僚主义!
这些都是事实,我们无法改变的事实,我们也必须正视事实,我们需要让党内众多的理想者发挥作用,比如彭德怀同志,他在讨论军队将士工资时,认为领导与普通战士的差距不能太高,这样的同志党内有很多,他们是我党的脊梁,有他们在,我党不容易迅速变质,所以他们是现在中央监委的核心力量。
但我们党内同样有一些人,他们已经开始堕落,比如一些干部的秘书狐假虎威,整天首长长,首长短,你们肯定遇到过;还有一些人,在大礼堂看电影,老婆孩子警卫医生一占一大排,这是发生在我眼皮子底下,手下人乱来,领导干部真得不知情吗?也许你们相信,但我是不信的!
但我们是不是因为他们开始堕落,就不断打击他们,不用他们呢?不可能的,这样的人占大部分,我们能做的是限制他们的特权,用制度约束他们。
同时我们必须认识到,既然有了特权阶级,就必然会有人剥削人,人压榨人的现象,就一定有人会不满意,会反抗,古时候有陈胜黄巢起义,现代社会同样也有若是我们把广大农民关在农村,用集体农庄锁着,限制他们的流动,形成事实上的农奴制度,变相的种姓制度,农民必然不满!
大家不要忘了,我们受训过的农村民兵有几千万,现在农村还有多少支枪,数都数不清楚,所以农村合作社必须凭自愿,也必须给农村中的能人一条出路,让他们可以进城!
现在的城市职工是辛苦一些,但怎么也比农村好吧,就这样,城市群众还在叫唤,能够叫到你饶漱石面前的,必然是特权阶级,在我看来,这就是特权阶级的本质,欲壑难填,所以城市管得严,恰恰是可以减缓特权阶级的产生速度……
谷雨说完后,在场的十几位领导干部鸦雀无声,都是默默思索谷雨这番话,良久之后,饶漱石同志才有些苦涩的问道,“若是真有大批工人学生散步,真得要学KMT吗?”
“迫不得已之下,也只能学,所以我才和润民同志强调经济要稳定、要好,这也是为了避免不幸事件的发生,但谁也想不到未来会怎么样,有些准备是需要的!
“若是真做了一些事情,人民会怎么看待我们?
谷雨沉默良久,这才缓缓说道,“若是我们不敢做,并因此倒台,历史只会给我们一个评价,妇人之仁!至于人民的评价,既重要,也不重要,我们要记住,人民有时候更多的只是看重眼前利益,作为人民的先锋队,我们必须引导人民前进!
同志们,打破一个旧世界很难,打破一个旧世界再创造一个新世界也同样难如登天,不要寄希望于某个主义情怀能胜过规律。
今天这么高兴,说这些确实沉重了一些,但把事情挑明了,对大家也好,我们这个阶段,必须要有这个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