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昆仑省的大沼泽非常恐怖,需要无数投入,但谷雨心情却很好,因为沼泽地区的土壤往往十分肥沃,每年兴修水利挖出来的土壤都非常肥沃,可以获得非常高的农作物产量。
而挖出来的各种人工河道不仅可以排洪,还可以养殖各种鱼类,堤坝处还可以种植各种热带果树,完全是一举三得。
长三角地区,珠三角地区、红河三角洲和富国省所在的湄公河三角洲以前都是沼泽,不都一步步开发出来了吗?
事实上,不仅仅昆仑省有着巨大的沼泽区,在苏门答腊、婆罗洲的南部都有大量的沼泽,这些地区也都可以开发成农业区,当然了,也都需要漫长的时间。
不过这一切的投入从长远来说,都是非常值得的,一个强大的国家必须有强大的农业,后世中国无论如何也要保障主粮安全,就是这个原因。
但即便如此,后世中国也只能保证吃得饱,国内实在做不到吃得好,必须大量进口棉花和饲料用粮,甚至还进口了不少小麦。
但这一世不一样了,平原面积有望增加一倍,不仅可以彻底解决粮食问题,也可以基本保证棉花和饲料用粮的供应,还可以大量出口水果和热带农作物,甚至于畜牧业也会有巨大的发展,昆仑省大部分地区都是草原,可以养无数牛羊。
这样一来,未来中国的粮袋子、菜篮子、油罐子都不会出问题,不仅可以吃得好,也可以吃得饱,甚至还可以大量对外出口,这是对人类文明巨大的贡献。
而各类矿产资源,谷雨也估算过,大部分可以自给自足,富铁矿、铜矿、石油三大类在工业高度发展后肯定也有所不足,但数量还是巨大的,真正缺乏的就是硼、铬、锆、钴、铂等少量元素,而这些元素也大多可以从周边友好国家获取。
如此一算,未来中国将是一个生物资源和矿产资源基本自给自足,还有庞大内循环市场的超级大国,虽然这种自给自足和内循环的效率很低,成本很高,但在和平时期,自然有很高的议价权,不至于被人漫天要价,这就足够了!
不要要想实现这一切,真得非常困难,要想把这个极其原始的地区开发好,除了大修水利以外,铁路公路电力桥梁这些基础建设投资也是空前的。
此时中国的工业化水平不够,国内尚且满足不了,满足昆仑省根本不可能,更麻烦的是,昆仑省还处在非洲大陆内陆地区,要想把昆仑省出产的物资运出去,把需要的物资运进来,交通建设又是少不了的。
幸运的是,昆仑省水运相当发达,可以直接从苏丹南部乘船到达百尼罗河上游的德巴(Juba),而多条支流也大多可以通过水路连接。
正是因为昆仑省极为便利的水上交通,中国才十分迅速得控制了昆仑省,水上交通一封,一个个部落就变成了瓮中之鳖,然后北边的苏丹人和东面的埃塞人就高高兴兴得抓起了奴隶,他们干了几千年了,该死的大英竟然不让他们干,还是中国人好……
随着一个个土著部落被赶走或者消灭,兵团各单位自然进驻原来的部落领地,搞起了各种开发,其相应运输近程则修建种种土公路,远程则是水路。
等到大批爪哇岛的铁路设施运到昆仑省之后,以瓦乌为中心的铁路建设开始步入正轨,在付出巨大牺牲之后,多条简易铁路相继修通,水路加铁路已经基本可以满足物资运输的需要。
当然了,代价也很明显,这种简易铁路、公路到达雨季后,都会遭到严重破坏,每年都需要整修,不过现在家底有限,能做到这些就不错了,只能慢慢来。
随着交通问题逐渐解决,随着移民越来越多,昆仑省的产出自然越来越多,怎么把各种物资运回本土就成了大问题。
苏丹铁路已经饱和,西线通过法属殖民地运输又太过漫长,昆仑省非常希望中央政府出面与英国联系,从德巴修建一条铁路连通著名的“疯狂铁路”,如此一来,不仅可以通过蒙巴萨进出口,成本也将大为降低。
谷雨听完,连连摇头,“非洲的形势很复杂,你们考虑问题一定要全面,这条铁路我们不能修,甚至提都不能提。
我们要继续原来的方案,把合作的重点放在北方,同时严密封锁昆仑省和英国殖民地、埃塞俄比亚的边界地区,禁止黑人入境,这条禁令要至少持续五十年,到那个时候,围绕着昆仑省的种种争端才会真正消除……”
如果这条铁路在一战前,哪怕是二战前提出修建,英国都可以接受,但现在英国真得未必会同意,都快滚出非洲了,修通这样一条铁路,到底会便宜谁?反正不是大英!
美国人此时也不一定会同意,美国人同样担心中国人通过这条铁路,源源不断的涌入非洲腹地,这同样是美国人绝不能接受的。
甚至于这些顾虑都不是英美主要考虑的对象,Charles Miller 在《疯狂快车:帝国主义的娱乐》中言道:“谁控制了乌干达,谁就控制了尼罗河;谁控制了尼罗河,谁就控制了埃及;谁控制了埃及,谁就控制了苏伊士运河;谁控制了苏伊士运河,也就间接控制了印度。”
虽然现在埃及和印度都已经独立,但苏伊士运河的战略地位同样举世关注,谷雨自然不愿意因为这条铁路引发英美多余的担心,他现在真心对埃及没有兴趣呀!
再说了大批南苏丹土著还在肯尼亚和乌干达,若是铁路修通,这帮人三天两头过来骚扰怎么办?接触了,这帮人就会想办法回来,为一时的经济利益,再把这帮人招惹进来,那真是得不偿失,等经历过的人死绝了,再谈与南方黑人国家的合作吧!
谷雨的态度很明确,一心一意经营苏丹铁路和苏丹港,这边只需要和苏丹一家打交道,麻烦自然少了很多,现在运力不足是临时的,不是已经和苏丹签署合同,在三五期间修建苏丹铁路复线吗?着急什么?
谷雨说到这里,脱稿警告道,“同志们,我们在昆仑省已经有了不少人口,看起来生存问题已经解决了,可以考虑发展了,但我不得不提醒各位同志,你们还没有真正解决生存问题!
你们的南方和西方是一亿以上的黑人,你们的东方有两千万埃塞俄比亚人,只有北面的苏丹人稍微少一些,咱们这么点移民根本就不够覆盖如此广大的地区!
同志们,你们必须有足够的危机感,不要为了发展做一些权宜之计,我们付出这么大的经济和道义代价是为了解决国内问题,人口不足可以移民,可以多生孩子,但就是不能搞出黄黑混血儿!”
谷雨这番话事实上很不合适,不过他还是讲了,就是要让干部们知道他真正的顾虑,当然了,这些讲话的内容他自然会让秘书们修改一下,不允许发表的。
接下来他听取了昆仑省水利建设相关勘探和规划工作的进展报告,他告诉从国内调过来的负责勘探和规划的黄万里同志,尼罗河是国际河流,下游现在是什么流量,未来最好流量不变,或者有所增加,这样矛盾就会减少很多。
各项规划一经确定,昆仑省要严格执行,不能乱修改,若是有较大的变更要报告中央,这不仅仅是水利问题,更是外交问题,要避免引发国际争端。
随着中国大批移民进入昆仑省,开启了大规模水利建设,埃及已经开始了高度关注,他们在担心的同时,也表示了相当程度的欢迎,他们希望中国人能够迅速做好昆仑省的水利,让下游可以获得更多的来水,最起码也不能减少。
早在英埃战争爆发前,埃及领导人纳赛尔派来的代表前往中国谈论各项合作时,就提到尼罗河用水关系到埃及的生死存亡,他们还希望在昆仑省尽快修建一条运河,以增加下游的水量,埃及人甚至表态愿意出一部分建设资金。
谷雨一开始也不太清楚为啥埃及愿意掏钱给中国修运河,仔细询问后才明白过来,直接影响埃及供水的青尼罗河流域掌握在埃塞俄比亚手中。
而英国搞得尼罗河用水分配已经狠狠得欺负了埃塞俄比亚,严重影响了埃塞俄比亚农业的发展,埃及想从埃塞搞到更多的水自然不可能。
不过白尼罗河流入尼罗河流域上游时的流入量与青尼罗河相似,它还汇合了盆地内几条比较大的支流,但流出盆地时还不到一半,按理说流出量应该更多才对,但事实恰恰相反,流出量只有流入量的一半,大部分水都被蒸发了!
整个上尼罗河盆地都包括在昆仑省境内,或者说昆仑省(不包括后来加入的西昆仑和北昆仑)的地形是一个大盆地,是一个大盘状盆地。
四川盆地底部崎岖不平,流域内所有河流受地形限制都有稳定的河道,而尼罗河流域上游是一个平坦的大盘,河流在这个盘中没有地形限制,所以它蜿蜒曲折,河道模糊,甚至在雨季淹没平原,形成大片沼泽,靠近流域出口时形成明显的河道。
根据蒸发原理,体积不变,表面积越大,蒸发越快,进入的水大部分在沼泽中蒸发,所以埃及对中国人开发昆仑省既担心,又欢迎。
担心的自然是中国人要想搞灌溉,肯定要修不少水库,截留无数用水;而欢迎的是,中国在修建水利工程的时候,肯定要想办法确定河道,这自然会一步步压缩沼泽的面积,这样流出量肯定会增加一些。
搞清楚这些之后,谷雨又让专家们研究了一番埃及人提出的运河方案,结论是实在太离谱了,直接就是削弯修直,绕过沼泽。
这样是可以增加对下游地区的供水,但盆地内的支流并没有得到任何治理,一旦修通了这样的运河,虽然可以有一些灌溉,但水患反而会更加严重,得不偿失。
也就是说,埃及人开出的方案更多的是考虑埃及的利益,不符合中国的根本利益,所以中方很委婉的拒绝了埃及的要求,告诉埃及现在中国的重点在瓦乌一带,以开发热带草原和沿河农作物生产为主。
中国确实设想过解决白尼罗河水患问题,但相应的勘探和规划还没有做好,现在也没有足够的资源,自然更谈不上修建运河,说这些太早了!
对于埃及人担心的流出量问题,中国倒是挺客气,我们会尽量保证维持现有的下游流出量不变或者增加,但是否接受英国人的用水方案,需要等待勘探结束之后再谈。
虽然拒绝了埃及的要求,但谷雨对这件事也上了心,他想起了前世埃塞俄比亚的复兴大坝引发的争端,自然不愿意在力量不足时,与埃及闹矛盾,那会直接影响到与阿拉伯世界的关系,所以目前的各种规划,自然不能让埃及不满。
不过等到未来中国国力上来了,自然要重新考虑问题,原来的方案如果觉得不合适,修建几个大水库也不难嘛!
丘吉尔对中国这么好,把这样一大块地方给了中国,他虽然到现在也想不到丘吉尔为啥这么干,(当然想不到,作者瞎写的,老丘没那么傻,小说嘛,大家别太激动了~)既然给了嘛,他当然要用好用足。
是,昆仑省要搞好,需要巨大的代价,但这就类似于秦灭六国时修建的郑国渠一样,具有重大作用,不过这张牌现在不仅不能用,还要想办法减少各方的猜疑……
带着这样的思考,谷雨结束了对昆仑省的第一次考察,乘坐运—5B前往日内瓦,坐在飞机上,谷雨笑着说道,“我现在非常期待看到赫鲁晓夫和艾森·豪威尔见面的场景!”
在今年上半年确定要参加日内瓦会议时,谷雨立刻打电报给赫鲁晓夫告诉他,你别乘坐伊尔—14,你两个发动机,美国总统座机是四个发动机,飞机块头小了很多,到时候岂不是很丢面子?
谷雨建议赫鲁晓夫乘坐轰炸机改装的客机,最好还是喷气轰炸机,块头又大,还比美国的螺旋桨飞机先进一个时代,到时候肯定可以引发轰动!
赫鲁晓夫收到电报后,认为谷雨提醒得非常必要,表示他已经按照谷雨的提议,进行了相关飞机的改装,应该可以赶得上会议。
不过赫鲁晓夫又很好奇的询问谷雨怎么办?用图—4改装的运输机吗?这似乎不是很妥当,毕竟是仿制美国的,还是中苏共同研发的,现在美国都差不多淘汰了,你谷雨飞过去,岂不是很丢人?
谷雨倒是很不在意,他发电报告诉赫鲁晓夫,他乘坐运—5B就够了,虽然是仿制的,但能够仿制成功,并且有所创新,对中国已经是巨大的进步,他一点都不觉得丢人。
再说了,中国国内能够飞长航程的,除了运—5B,就只剩下C—54这种美国飞机,同样是飞到日内瓦,运—5B总比C—54好看一些,至少前者是中国造出来,后者是卖得,前者比后者好看。
赫鲁晓夫并没有再回复,谷雨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是他只知道乘坐运—5B很不舒服,这款飞机属于运输机改成的客机,又是螺旋桨飞机,噪音相当大,遇到气流时,也有不少颠簸……
而这一次的航程又非常远,此时的飞机速度并不是很快,所以最后一算账,为安全考虑,不得不在开罗停靠两个小时,检查一番再飞往日内瓦,但即便如此,从开罗到日内瓦还要七个小时,时间还是偏长。
虽然乘坐的舒适感远远不够,但谷雨的心情还是相当不错的,毕竟这是自己的飞机,哪怕破一些,哪怕主要研发任务是苏俄完成的,但中国能够造出来,就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运—5B与轰—5B并不相同,在研发过程中,参考的是欧美的航空规范,又考虑过中国的特殊需求,比如说热带地区和高原地区的特别需求,进行了相当多的本土化设计。
虽说是改进型,但飞机一点一滴的调整都需要重新计算,所以运—5B的研发成功,也就意味着中国一步步吃透了轰—5B(图—4)。
但即便如此,周恩来同志还是有些提心吊胆,虽说运—5B已经使用很长一段时间了,遇到了一些问题,但总体反应还是不错的,目前也没有出现重大灾难,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空中出事了,那就是惊天大事。
前段时间,谷雨装病,就引起了国际媒体的热烈讨论,若是真要出了事,党内国内很可能要出现重大波折,李强同志能不能压得住阵脚谁也不知道……
虽然大部分时候,谷雨的想法是可以预测的,但总是有那么一些时候,他想不明白谷雨的选择,比如这一次,他明明可以不这么麻烦的,在外面半年,亏他想得出来!
面对谷雨略带开玩笑的调侃,周恩来同志虽然提心吊胆,但也不好显露出来,他想了想说道,“航空领域美国领先了不少,就算赫鲁晓夫同志能够挣回了一些面子,但里子还是差距不小!”
王若飞同志在一旁说道,“两国差距应该不是很大吧,两国都有了可以攻击对方全境的战略轰炸机,你一款,我一款,你追我赶,我们就差多了!”
“美苏两国航空业的差距远比想象得要大!”谷雨摇摇头,“美国国内已经有了相当庞大的民用航空市场,现在全世界民航市场又对美国开放,再加上美军全球军事部署的需求,美国的航空公司可以获得大量的订单,从而获得大量的利润,自然有资本不断探索新技术。
而不管是苏俄,还是我们,或许军事领域的需求有一些,但民用领域就差得太多了,而众所周知的是,民用领域的需求必然会远大于军事领域,没有民用领域的利润,投入就比不上长此以往,苏俄航空工业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也会被甩开!”
“这个问题属于根子上的问题,苏俄很难解决呀!”
周恩来同志想了想说道,“计划经济集中力量办大事,效率要提高不少!”
“这也意味着有所取舍,被取的那一块或许发展得很好,可以不断追赶美国;但被舍的部分怎么办?长期发展不平衡,后果难以预料呀!”
“所以我们不能学苏俄,还是要全面发展,高精尖研发更要学美国,军用探索新技术,然后转移到民用领域推广,再民用需求推动更多的研发投入,这才是良性循环!”
谷雨很坚决,“还是那句话,要学就学最强大的,大国竞争动辄以十年,二十年为单位,要立足长远考虑问题,现在这个打基础的关键时刻,根基越扎实,越没有后遗症,子孙后代发展的后劲才会越发充足!”
其他两位同志纷纷点头,他们都理解谷雨的想法,党内这些年不断的争论也把很多问题研究透了,最终选择新民主主义市场经济,就是因为大家担心苏俄模式太激进了。
长期发展不平衡必然会带来各种危机,飞机大炮造的再多,老百姓日子不好过,也不行呀!苏俄那么厚的家底尚且饿死了那么多人,中国又怎么敢学?底子不一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