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锡文开出来的药方并不奇怪,河南是农业大省、人口大省,食品加工业、纺织业、轻工业都有很好地发展潜力,完全可以通过招商引资,把各路资本引过来,以弥补河南新民主主义建设资金的巨大缺口。现在国家成立了投资促进局,他看过投资促进局下发的那些文件,除了鼓励招商引资以外,也提到了一些很好地办法,比如成立行政服务中心,把很多部门放在一起,加快工作效率,方便企业和个人做事;又比如在交通便利的地区拉出一块地方,成立管委会,集中力量做好四通一平,把招商引资搞来的企业放在里面。
李锡文想到的办法就是成立洛阳经济合作区,他亲自兼任主任,把招商引资来的企业,都放在铁路两侧......
饶漱石当然知道这些,不过目前比较在意这些的大多是东南沿海省份的同志,河南这样内地的同志考虑的并不多,没想到眼前这个年青人竟然想起了这些。
仔细想想倒也不算奇怪,河南一大堆烂摊子要收拾,又要给中央还债,他这个直接负责人必须想办法发展,这么年青做到了省委常委、副省长,总要拿出点东西,要不然没办法交代呀!能想到这些,应该也是没太多办法了!
饶漱石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容,"锡文同志,你想得不错,但资本家有沿海地区不去,为什么要来河南?"
"河南地理优势还是很明显的,陇海和平汉两条铁路交叉而过,如果一家企业在郑帅附近布局,完全可以辐射大半个中国,我准备把洛阳开发区放在郑县附近......"
连续说了几个优点之后,李锡文看了一眼饶漱石,"梁书记,您担任河南省委第一书记,也是很大的优点,您能过来,恰恰说明中央重视河南,而国内外商人们很在意这一点的!"
饶漱石被逗乐了,"我来河南,是因为河南捅了篓子,中央派我来收拾,到你口里竟然变成了优点,真有你的!你小子表面一脸忠厚相,实际上鬼心眼不小,你把我说成是优点,是想让我帮你忙,动员一些资本家过来发展吧!你想得倒美,你也不想想,就河南地方干部这段时间搞出来的那些么蛾子,谁看了不头疼,你想主意就老老实实想,别给我搞么蛾子!"
被饶漱石说了一通,李锡文心里怦怦跳,领导骂你,并一定是你做错了,反而有可能是他做对了,说中了领导的心思,看来梁书记还真打算帮忙,这下子起步应该好办不少。
这段时间从中央和外地调来了不少同志,梁书记肯定要为他们着想,要不是看到了这一点,他也不会大着胆子提议......
李锡文笑着说道,"梁书记,河南地方的同志是有些问题,但哪个地方没有问题,只是问题多一些,少一些的区别罢了!
河南的同志可能有些喜欢吹牛,但求发展的决心非常大,执行能力也强,只要他们看到了好处,全省上下就算当了裤子,也会咬着牙干下去的!"
王芳林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小李,我真没发现,你这张嘴还是真能说,明明是坏事,到你口里竟然变成了好事,黑的都能给说成白的!
饶漱石想了想,点点头,"小李这句话也不能说错,但不是河南同志执行能力强,而是河南群众好,吃苦耐劳,被地方干部这么折腾,竟然没出来闹腾......"
"豫西士匪折腾了几十年,年年内战,河南人民都扛过来了,我们一些干部虽然折腾,但怎么也比不上他们,而且做得都是修桥铺路、整修水利、改良土壤的正事,群众就算难熬,也还能忍耐!"
饶漱石叹了一口气,"不说这个了,你说说看,怎么招商引资,有一点我跟你说清楚,中央一向非常重视公平,不允许地方公开或者变相减税、免税,你不能为了吸引外来投资,在这一块上做文章!"
"梁书记,我倒是想呀,可省物税委收税时,压根不听我的招呼!"
"你知道就好,别在这个问题上犯错,我们招商引资是为了更好的发展,弥补建设资金的不足,若是给了外资和侨资特权,影响到国内企业的发展,那就是本末倒置了!"
王芳林插话道,"这一点确实要注意,要是变成减税比赛,我们就算搞来了企业,省里也没什么实际好处!"
李锡文点点头,然后开始说起了他的方案,与国内的大资本家联系,希望他们增加河南的投资,河南愿意拿出一些搞了一半的小水泥与刘鸿生家族的水泥厂合作。又比如邀请上海、天津纺织、电器这一块的资本家过来投资,河南这样那样的烂尾工程,他们接手应该能减少不少投资。
王芳林连连点头,饶漱石想了想说了两句赞同,并表示他会想想办法,对于地方一大串搞了半拉子的企业,中央指示河南按照关停并转的原则进行整顿,缩减开支,部分企业由国有企业直接承包出去,一部分企业则暂时关闭。
李锡文咬咬牙,把极少量的资源用在小化肥和小农机上,想法设法解决吃饭问题,其他五小工业则在未来一些年慢慢消化,至于他原来设想的项目,先做准备,并继续与央企蘑菇,看看能不能邀请它们主动投资,想用河南本省的钱看来是不行了......
这一波河南遭受重创,不是因为国家提供的援助,河南需要还钱,而是中央对河南滥用民力,还不断吹牛,十分生气,下决心刹住这股风气,干部大调整之后,饶漱石召开了全省三级主要干部(市、县、乡)大会,在会议上传达了谷雨同志的指示,河南省未来十五年的任务是休养生息,让广大群众积累一些家底......
在传达之后,饶漱石做了一个措辞非常严厉的讲话,全省上下要用十五年时间,消化一五期间那些个烂尾项目,一定要限制使用民力,要让群众喘口气。他告诉下面的干部,中央和省一级的监委、督巡委,中央新闻媒体时不时都会下来,若是再发现地方乱搞,后果很严重,那就不是撤职的问题,是对人民的犯罪,要判刑的!
他明确责任,乡里出了问题,县里主要领导要担责;县里出了问题,市里主要领导要担责;市里出了问题,省里主要领导要担责,一级一级形成严格的责任制!
当然了,也不是说什么事情都不做,饶漱石的意思是集中精力做好农田水利建设,尽可能提升农作物产量,基本解决温饱问题。至于工业发展,他的态度很明确,要把重点放在洛阳工业的发展上,要形成一个强有力的拳头,以点带面,力量不要分散;而那些小工业,出小农机和小化肥以外,其他能承包的承包,不能承包的暂时关起来,以后有余力了,再搞起来也来得及!
而在其他工作上,他重点提的是教育,必须加大教育投入,不允许再挪用教育经费,必须完成二五制定的教育发展目标,钱用在教育上一点都不亏......
虽然这一世中国可开垦的土地增加了无数,但可开垦并不代表已经开垦了,想把那些土地开垦出来,需要漫长的时间,所以河南作为农业大省,相当长时间内,地位无法撼动。
站在中央的角度,除了洛阳以外的其他河南地区工业发展的怎么样,并不是很在意,你得首先把粮食种好了,最起码前二十年是这样。
同样要把教育办好了,提供足够的廉价劳动力,说白了,这个定位和前世中央对河南的定位几乎一样,这也是没办法,发展必须有先后!不仅仅河南如此,淮海省同样如此,这两个省遭到重创,可不仅仅是他们暴露了不少问题,而是国家的发展规划,他们必须服从,不服从,那就进行人事大调整,逼着他们服从!
除了人事调整外,在金融上,河南也遭受了重创,就在去年年底,中央经济会议上,做出明确规定,要求各银行限制河南、淮海两省与农业无关的固定资产贷款,逼着两省进行大规模的资源倾斜。当然了,同样倒霉的还有那些自然环境比较恶劣的地区,比如陕西、山西、青海、甘肃、蒙古、绥察、热河、辽吉北部,国家要求加大移民,包括河套在内的广大农村要退耕还林、退耕还牧,大规模的屯垦被明令停止。
谷雨的说法是,把广南和海外省开垦好了,我们未来根本不缺粮食,群众未来需要多吃肉,多喝奶,必须有足够的牛羊,牧场和草场要想办法增加......
这种局面下,作为主管工业的副省长、省工建委主任,李锡文得到的支援非常有限,他惦记招商引资也是必然,可以说挖空了心思。再谈好了国内之后,他接着说道,"我听说美国人给了菲律宾不少投资,菲律宾有钱人不少,而且其中大部分还是华侨或者华人,战争期间,我负责联络工作,认识了不少人。
我想去一趟菲律宾招商,顺便也去新加坡、古晋、巨港等地看一看,希望可以邀请一些华侨来河南看一看!"
"可以,你多带一些干部过去,见见世面!我们一些地方干部见识太少了,党校培训的东西又不当回事,违反规律,把好事办成坏事的一大堆!
黄河边搞了不少水库池塘是不假,可光会蓄水,不会排水,土地反而盐碱化了,粮食产量锐减,大豆只长壳不长英,连蝗虫都多了!
更夸张的是,有些干部说话不经大脑,十年实现共产主义这种话都敢说,吹牛都不带上税的;还有一个县竟然提出拆散家庭,要求男女分开住集体宿舍,这不是给敌人造谣的机会吗?真是乱弹琴!"
王芳林长叹了一声,连连摇头,李锡文也是微微叹息,有些是没办法,确实是不懂,不仅他们不懂,省里也不懂,可不懂如果听专家的,问题也不会那么多,偏偏很多同志又骄傲自大,确实难办。
饶漱石接着问道,"你还有什么办办法吗?""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和美国人有一些接触,美国虽然和我们有一些冲突,不再给我们马歇尔贷款,但中美正常的合作还在继续。我听说,美国国际合作局、联合国粮农署、开发计划署、国际货币资金组织这一类的机构都有针对极贫困地区的捐赠,这些机构在亚洲的总部目前都在马尼拉,我想顺便拜访一下!"
"你怎么想到这些的?""美国给日本的大量援助都是通过类似的办法过去的,我和这些机构在日本的分支机构有过接触,他们的要求虽然复杂,但如果争取的好,还是有机会!"
王芳林不太相信,"我们和美国的关系不好,真得能拿得到吗?""我也不晓得,反正都去了马尼拉,碰一碰运气也是好的!"
饶漱石听完,想了想说道,"这一块如果能搞来一些指定捐赠或者低息贷款,也是不错的办法,你可以试一试,你到了马尼拉之后,要和在菲的同志做好沟通,不能自作主张!"
李锡文点头称是,然后饶漱石问道,"还有其他想法吗?"
李锡文想了想问道,"梁书记,我们和美国打交道,应该也可以和苏俄和其他东欧国家打交道吧,我们省内的国有企业能不能和这些国家的企业合作,成立合资公司?我去过苏俄,发现苏俄商店里缺少民生产品,两家联合搞一些肉联厂,罐头厂,服装厂、暖水瓶厂这一类日用品工厂,生产出来的东西直接运到苏俄,然后从苏俄换一些机床回来,这不也是扩大出口吗?"
饶漱石微笑着说道,"你想把苏俄企业引起来?你要是有本事说服苏俄同意企业和企业的合作,什么项目都会批准!
中央巴不得加深中苏两国的民间往来,我们和苏俄从来都是国与国之间的交流,一直都很僵硬,中央为这个伤透了脑筋,一直都找不到突破,"现在我们和美国人在南洋有些摩擦,苏俄同志或许同意也说不准!"
饶漱石深深得看了一眼这个胆子很大、敢抓机会的年青人,或许年纪轻轻就跑到国外打仗,在瓜岛那样的地方扛了将近一年,眼光提升了,胆魄也锻炼了,敢想敢试!
饶漱石很欣赏李锡文这个性格,年青时不闯荡,不到处尝试,什么什么闯荡,什么时候尝试?这样的同志哪怕失败了,也比那些一门心思抢老百姓口粮的干部强得多!想了想,饶漱石点点头,"苏俄在国内的专家基本都走了,我们在苏劳工基本都撤走了,现在两国各种贸易虽然还保持着,但规模也下降了不少。
政治关系就更不用说了,明显冷淡了许多,你用地方多方试探一些,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就算不成,也没什么......" "东欧的社会主义国家虽然要听苏俄的,但苏俄总不能什么都管吧,哪怕苏俄不成,东德和捷克这两个工业国也可以尝试的!"受苏俄限制,我们就算想和东欧拉关系都难,不过你以地方的名义做一些尝试,或许真有一些效果!"
微微停顿,思考之后,饶漱石给出了结论,你先把前往菲律宾的方案拿出来,苏东那边的,我问问严耀庆同志,你今天的想法不错,现在日子不好过,就要多想想办法!"
谈话之后,各自忙活起来,饶漱石和严耀庆联系之后,严耀庆也觉得尝试一番挺好,国安委讨论,王若飞同志笑着说道,"谷书记说,美苏我们都要保持距离,但经济上的联系不能断,要政冷经热,河南地方同志对中央的想法把握得比较好嘛!"
国安委帮着李锡文组织了一个河南赴苏东招商团,不仅有李锡文这位副省长,还有河南商业系统、国企和私企代表,然后以招商团的名义联系苏东各国使馆。
过去中国经常也派出商业代表团访问苏东,但直接用招商的多义,想着促进进出口,加强经贸合作,甚至十分明确,希望苏东企业与河南省建立各种形拭的合作企业,不涉及到任何政治,这绝对是第一次。
经济合作属于苏俄外贸部管辖,而苏俄外贸部在国内设有分支机关,负责所谓"国内经济的对外关系",同时负责实施进出口计划,并检查执行情况,它们驻外有苏俄商务代表处、商务参赞和商务办事处,这些机构往往会负责在国外的企业。
但苏俄在国外的企业本质上是苏俄对外经济侵略的工具,比如早些年苏俄在中国西域的几个公司,完全是为了掠夺成立的,哪怕是中苏橡胶公司,也有很强的经济侵略味道,其管理者是苏俄商务代表处驻昆明代表。
与苏俄不同,中国并没有在苏设立商务代表处,而是按照国际惯例,以使领馆的商务参赞负责经济方面的交往,同时根据需要,往往由相关央企在苏俄不同地区设立分公司或者代表,比如中铁总公司设在恰克图的分公司,又比如中航运在乌克兰的敖德萨的分公司。这些分公司或者代表,有需要就申请,没有需要就撤出,压根不像苏俄,把一个个商务代表处经营成了在华的间谍据点......
但这一次河南省希望搞的合作企业,肯定不是那么一回事,河南省在递交上来的材料中说的非常清楚,河南希望的是仿效中国和西方建立起企业和企业之间纯粹的经济合作,换句话说,我们不希望你们又搞一个商务代表!
苏俄在西方也有合营公司,不过那些合营公司大多是贸易公司,主要服务于苏俄国内,把苏俄的商品卖到国外,苏俄投入不大,而且必须要控股权。
但这一次河南省希望与苏俄合作的是工业制造企业,苏俄出设备,中国出地皮、劳动力,生产出来的产品可以在中国国内销售,也可以对苏出口。类似的事情对中国不算稀奇,中国除了出口加工区以外,这些年还连续批准了多家西方大型企业财团与中国相关企业合资,但中苏之间从来没有相关合作,当然了,并不是中国不乐意,而是苏俄从来没有主动提。
苏俄的国企分属各个工业部,听从国家计委调配,对外只有外经贸部,若是苏俄企业跑到国外,到底听外经贸部,还是听相关工业部的?获得的收益又是听谁的?涉及到各个部门的核心权力,苏俄党内一直争论纷纷,并没有定论。所以当收到河南省招商团的申请后,苏俄驻华经济参赞,只能报告外贸部,苏俄副总理、外贸部长米高扬看到之后相当心动。
如果苏俄和中国合作生产一些苏俄优势的工业品,然后利用分红大量购买中国的农产品和轻工业品运回国,比如中国的水果罐头,狗皮大衣,还有中国这些年为了推广喝热水,大规模生产的的暖水瓶,苏俄国内也有不小的需求。
作为苏俄的最高层,米高扬对苏俄党内国内的问题看的比较透彻,如果说水果罐头这些跟气候有关,有些东西苏俄没办法满足可以理解;有些不能满足,简直就不可思议,比如热水瓶,技术含量非常低,很早中国就可以生产。抗战初期被日本的细菌战惹毛的中国人1940年起,就开始大规模推广热水瓶,到现在中国的热水瓶产量已经非常巨大了,短短不到十年,中国的暖水瓶产量就从几百万只变成了上亿只,价格也非常便宜。
目前中国的暖水瓶最便宜的只有一块多,最贵的也不过是三块多,在中国已经完全普及,即便是最偏远的农村,也用上了热水瓶。战争时期的中国尚且可以大规模推广热水瓶,苏俄满足国内的暖水瓶需求总没有问题吧,但一直到现在,这个问题都没有解决,能造飞机大炮的国家,硬是满足不了暖水瓶的需求,说出去能笑死人。
但这个笑死人的事情,却实实在在发生了,为什么会如此?因为国家计委认为,苏俄的水很干净,喝冷水也没有问题,并不需要和卫生条件很差的中国人一样,一定要喝热水。
即便有一些人需要喝热水,厂矿企业有喝水的地方,家里也可以烧水,完全没有必要为了一小部分人的需要,增加计划的难度。生产热水瓶的技术很简单,但是热水瓶背后涉及到多个行业,涉及到大量数据的调整,会极大的增加国家计委的工作难度。如果这个口子一开,也会遇到其他问题,比如箱子,中国对苏俄出口的带轮子的拉杆箱,在苏俄很受女同志喜欢,据说卖得很好,但苏俄国内的箱子到现在还是没有拉杆和轮子,理由是不够男人,搬行李是男人的活,女人又不出门,要轮子干什么?这些东西看起来都是小事,但也暴露出苏俄计划经济体制是有问题的,或许中国的谷坚决要搞修正主义,就跟这一点有关系,思想有些右的米高扬脑海中突然闪现了这样的想法......
米高扬现在已经被钢铁同志嫌弃,想见到他都不容易,自然不可能想着动摇苏俄体制的问题,他只希望能够促成这样的合作,然后交换一些中国产品,以尽量满足人民的需求,苏俄需要付出什么,也只有一些机器罢了,现在的苏俄并不缺乏机器。虽然钢铁同志见不到,但米高扬与苏共中央局委员、中央书记兼莫斯科市委第一书记赫鲁晓夫的关系不错,或许可以跟他谈谈,争取他的支持。米高扬让秘书联络后,然后驱车,来到了莫斯科郊外的一个装配式钢筋混凝士工厂,见到了正在那里考察的赫鲁晓夫。两人带着安全帽参观了一会,赫鲁晓夫带着米高扬参观了一番,他对装配式住房的一些独特设计,苏联有浴室的习惯,赫鲁晓夫楼当时采用了一种坐浴的浴缸来代替大型浴缸,又比如厕所虽然小了一些,但他亲自尝试过,他上厕所没问题,其他人同样没有问题。
赫鲁晓夫得意洋洋的说道,"虽然还有一些小问题,但离解决已经不远了,只要再过二十年,苏俄人民就可以坐在自己的房子内迎来共产主义!""二十年就可以吗?苏俄的财政真得吃得消吗?""我算过了,绝对可以,而且苏俄的房子与修正主义的中国不同,苏俄可以直接分配房屋,这是社会主义巨大的优越性!"
二战结束后,苏俄到处都是废墟,能够居住的房子少得可怜,就连一些苏俄高官,为争夺住宅,也抢得头破血流,据相关统计显示,苏俄当时至少有上千万人流离失所。然而那些拥有住房的人,情况其实也好不了多少,他们大多扎堆住在筒子楼中,经常是几代人共用一个房间。
在筒子楼里,浴堂和厨房都是公用实施,家庭主妇们做饭时常会因为先后问题发生争执,甚至还会引发打架斗殴,极大影响了社会治安。住房极度短缺导致居民生活水平低下,再加上工业设施大量毁坏,苏俄经济已经进入半崩溃状态,只有进行彻底变革才有可能走出困境。
中国大部分地区可以用茅草屋扛一扛,而在北方,很多地方也可以挖窑洞,但寒冷的苏俄就不同了,必须解决供暖问题,不然冬天能冻死人,成本自然要高很多。按照正常的建房标准,即使苏俄的财政全部耗尽,也无法完成所有工程,偏偏苏俄是社会主义国家,不可能和中国的谷雨那样没皮没脸,从老百姓身上搞钱慢慢盖房子......
所以刚刚调到莫斯科的赫鲁晓夫自然就注意到装配式住宅,早在三十年代,赫鲁晓夫就和布尔加宁研究亲自设计实验室来进行装配式建筑的研发,不过当时失败了。 到了战后,赫鲁晓夫重新进行了相关研究,到了莫斯科之后,这位一等一的能吏立刻启动了相关研究,不过这项研究并不顺利,一开始苏俄部长会议还不同意,他费尽心思说服了钢铁同志才启动了两个预制混凝士工厂的建设。随着两家装配式钢筋混凝士工厂的投入生产,莫斯科开始了一场房屋建设技术革命,诞生了生产普及型、价格适中的住宅工艺。然而,这种装配式房屋初期问题不断,比如,预制板之间,尤其是房屋的角落处,经常出现缝隙,这些缝隙都是用水泥抹上,用专用的胶粘剂粘补。可是水泥脱落,胶粘剂夏季遇热熔化,从而导致住宅有缝隙,漏风漏水,随着房屋修得越来越好,隔音差的问题又出现了。
同样的问题中国也有,但中国人工便宜,没有那么多钢筋混凝士,在南方直接用竹子取代钢筋,搞竹子混凝土,竹子混凝土绝不可能盖得很高。所以中国建国初期的房子以1-3层为主,建设标准低,多数平房没有独立厨房、厕所;楼房设计只考虑小型卫生间功能,没有洗浴区设计,很多都没有卫生间,可以说简陋到了极点。
而拥有独立卫生间的五层法国楼,在中国属于有资格使用钢筋混凝士的中高档建筑,既然是中高档建筑,价格自然要贵一些。想要卖得好,中国的法国楼各种考虑更多一些,不像赫鲁晓夫搞得那一套,极尽简化之能事,加之车辆和工程设备不如苏俄多,建设的速度比较缓慢。
不过尽管有很多缺点,但赫鲁晓夫还是有足够资本鄙视中国的,苏俄的房子分配给群众,中国人倒好,通过房子狠狠刮群众一刀,群众买不起,他们还搞分期付款,不仅剥削当下,连群众未来几十年都要剥削,真是大修正主义!
赫鲁晓夫并不知道,谷雨已经足够仁慈了,在他的前世,中国人创造了太多厉害玩意,什么六个钱包,什么子孙接力贷......
看到赫鲁晓夫洋洋得意,米高扬自然要捧场,夸奖了几句,在回去的路上,米高扬提到了中国河南省想派来一个招商团,与苏俄企业建立合资公司,然后又把自己的想法和顾虑说了一遍。
赫鲁晓夫微微皱眉,"如果中方愿意接受商务代表处,书记处可以立刻批准,但中国人却想效仿欧美,与国营企业直接合作,这直接冲击了相关管理制度,难度非常大,除非得到钢铁同志的批准!""现在中美关系并不好,据说在那个荷兰的殖民地不断有冲突,而那个社会主义试点区就放在中国的河南省,这或许是中国党内一些坚定的共产主义者所推动的......"
还没等米高扬说完,赫鲁晓夫想了想,给出了判断,"中国人走向修正主义的决心非常大,联盟不能抱有太大的幻想。可以尝试一些变通的办法,联盟可以让一个俄罗斯州或者加盟共和国与中国河南省签署长期贸易协定,把机器出售给中国河南省,然后获得中国的水果罐头!"米高扬想了想,点点头,"确实是不错的变通办法,看来可以批准中国代表团的到来!"
赫鲁晓夫点点头,但还是强调了一句,"需要得到钢铁同志的批准!"
赫鲁晓夫脸色慢慢明沉下来,拳头紧握,阿纳斯塔斯.伊凡诺维奇.米高扬同志,你还记得格鲁吉亚新阿峰和苏呼米疗养时发生的一切吗?我们必须小心,再小心,绝不能有一丝漏洞!米高扬无可奈何得笑了起来,他已经朝不保夕了,反而是眼前这个紧张兮兮的赫鲁晓夫,目前备受钢铁同志的信任,甚至连国家安全部都交给了他的亲信,他应该没事,最起码短期没事!
自回到莫斯科之后,赫鲁晓夫发现钢铁同志的身体和心理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一个很典型的特点就是他的记忆力出现了极大问题。
有时候,他走进克里姆林宫餐厅,看见一位与其交往过数十年的人,却突然间就愣住了。无论如何他都想不起对方的多字。对此,他心中自然十分恼怒,却不愿让人察觉到,于是只能自己生闷气,然而,这样的举动却进一步加剧了他身体和精神上的衰弱。
布尔加宁曾经告诉赫鲁晓夫,钢铁同志面对着他,却怎么也想不起对方是谁,只好反复地打量着。许久之后,他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来着。布尔加宁有些尴尬,但只好回答说:"我是布尔加宁。"
钢铁同志顿时醒醒悟,有些高兴地说:"哦!对,你叫布尔加宁。"直到这时,他才继续说出想对布尔加宁说的话。类似这样的情况已然频繁发生,钢铁同志经常为此大发雷霆。
更恐怖的是,前一段时间在格鲁吉亚新阿峰疗养,赫鲁晓夫和米高扬接受邀请,和钢铁同志一起吃午饭。
钢铁同志一直习惯于在夜间处理工作,时近中午才刚刚起床。因此,赫鲁晓夫和米高扬只好等在他的房子外面。不久后,钢铁同志便穿好衣服,走了出来,三人便一同站在房前欣赏着光景。沉默了一会,钢铁同志却突然转过头来,无缘无故地盯着赫鲁晓夫看,片刻后语气深沉地说了一句:"我是个无药可医的人,不相信任何人,甚至就连自己都信不过。"
钢铁同志说完这话,赫鲁晓夫和米高扬被惊得目瞪口呆,目瞪口呆之后,两人同时感到彻骨的寒冷,他不是嘴上说说的,他是真这么干!那些与钢铁同志在一起工作过的"老朋友",已经开始遭遇这样的悲剧命运,比如伏罗希洛夫元帅同志,他虽然无能至极,但他怎么也不可能是英国间谍。过去五年左右的时间,钢铁同志召开任何高层会议时都不会通知伏罗希洛夫来参加。有时,伏罗希洛夫也会不请自来、擅自闯入,但出现这种情况也是极其罕有的。
除了伏罗希洛夫之外,此时的莫洛托夫同志也经彻底失去信任。在苏呼米疗养期间,赫鲁晓夫和米高扬经历了同样的事情。当时,钢铁同志提出了一个十分尖锐的问题:"莫洛托夫是个可耻的美国间谍,他和美国人同流合污。"身旁的赫鲁晓夫和米高扬闻言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含糊地表示:"这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岂料,钢铁同志却接着说道:"可是你们都还记得吧?有次,莫洛托夫参加联合国大会时报告说,他乘坐火车从纽约去的华盛顿。既然他乘坐的是火车,便会有自己的沙龙车厢,但他在美国又怎么会拥有这样的车厢呢?由此看来,他就是美国的间谍啊!"赫鲁晓夫闻言赶紧说道:"在美国,国务活动家是根本没有专用的火车包厢的。"对于突然谈起的这件事,钢铁同志的反应出奇地强烈,立即就给维辛斯基发去了一封电报。很快,维辛斯基回复说:"暂时还未发现莫洛托夫在美国拥有个人包厢。"而这样的回答自然不会让钢铁同志感到满意,这种不信任已在他的脑子里深深地扎了根。因此,他一直对赫鲁晓夫和米高扬反复说着:"你们都是些盲人,像一群瞎猫,如果没有我,你们一个个都得被帝国主义掐死。"
这件事仅仅过去不久,米高扬也同样遭遇到了钢铁同志的冰寒冷遇。关于米高扬,甚至都没人能说清他被安排的是什么罪名。莫洛托夫是因为在美国拥有个人专用车厢,所以他似乎是美国人的间谍。可米高扬呢?无缘无故的,又会是哪一国的间谍?
不断经历这样的事情,又眼睁睁的看着米高扬破冰冻,赫鲁晓夫对钢铁同志的宠幸,压根没有一点一滴的高兴,他变得更加小心翼翼。
虽然钢铁同志比较宠幸他,但每到晚上在钢铁同志的别墅狂欢时,他多次被灌醉,钢铁同志想听听他说什么......
赫鲁晓夫来到莫斯科不过一年多,他就感觉自己至少老迈了五岁以上,他感觉自己快要疯狂了,这种朝不保夕的生活什么时候是个头!
甚至于他所谓的受宠,赫鲁晓夫比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不过是钢铁同志用来平衡马林科夫﹣贝利亚联盟的棋子罢了!现在马林科夫﹣贝利亚联盟还很强大,但如果两人的势力被削弱了呢?棋子还有价值吗?或许明天就被提掉了!
赫鲁晓夫从来没有忘记他是有前科的,他曾经参加托派组织;他也从来没有忘记前几年乌克兰发生的一切......
就在赫鲁晓夫和米高扬一路讨论,回到莫斯科市委之际,赫鲁晓夫接到了电话,钢铁同志要主持召开一次中央局会议。1951年八月,贝利亚遭到了重重一击,钢铁同志的警卫长弗拉西克向他报告了格鲁吉亚官场严重的贪腐和官僚主义现象,政治局为此通过了一项彻底打击格鲁吉亚官场的决议。
决议把格共(布)中央第二书记巴尔米拉视为主要负责人,指控巴尔米拉犯有民族主义错误,进一步提出,如果放任下去,莫斯科将彻底失去对格鲁吉亚的控制。结果自然不用说,格鲁吉亚党的领导人基本都要完蛋,而在会议结束前,钢铁同志意犹未尽地指出:这背后还有一个大米格列尔人撑腰一一毫无疑问,这指的是贝利亚!
贝利亚面无表情,其他中央局委员也面无表情,或许是为了冲淡气氛,米高扬在会议上提到了中国河南代表团的访问请求以及他和赫鲁晓夫商量的解决方案。
钢铁同志缓缓站起身,习惯性得抽了两口,然后缓缓说道,"中国那个社会主义试点区正在河南省,联盟需要鼓励,同意他们的访问请求,也可以和河南人谈一谈他们提出的合资!"说完,钢铁同志看向已经被降职为中央局候补委员的柯西金,"阿列克谢.尼古拉耶维奇同志,你是轻工业部部长,你负责谈判!"